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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显赫,固然有着卫氏子弟自身的努力,但是究根到底,离不开幼弟卫衍在君前得宠这个原委,而卫衍如此得宠,自然与他和皇帝的亲密关系脱不了干系。 卫泽知道当时的风波能够很快平静下来,无数人出手压制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却是因为皇帝正值年富力强之时,而他的幼弟却比皇帝年长许多。 色衰而爱弛,古往今来无人可以避免。 虽然众人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永宁侯那能让君王倾心的“色”在哪里,对皇帝的品味在心里面暗暗鄙夷了一把,但是很多人心里都存着没必要在皇帝兴头上的时候,和皇帝硬顶的念头,有着退一步以求风平浪静几年的计较,都在等着永宁侯随着年岁增长自然失宠而已。 到时候,无论是对付卫衍还是卫家,不需要其他人出手,因为第一个出手的必是皇帝陛下。 众臣存着这样的心思,卫家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忧。显赫至极之后,就要担心会不会功高震主,而且有谢家在前,朝中再显赫的家族也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些年来,卫家越显赫越自律,就算如此,卫泽还是要竭尽全力,每动一下都要多方考虑,免得有朝一日卫衍真的失宠以后,连带家族一起没落。别人看着他们卫家花团锦绣风光无限,事实上他这族长的日子过得相当不易。 至于卫衍,卫泽想起有数几次和幼弟的谈话,再一次皱起了眉头。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承认这个人是他的弟弟。 “一切都不需要担心,大哥,陛下会安排好一切的。”这是卫衍对他隐隐担忧的唯一回答。 那个人是他们的君王,小七他到底哪来的信心,可以如此笃定皇帝会给他安排好退路,会为卫家安排好日后的一切? 好吧,或许皇帝宠爱他的时候,会为他考虑以后的种种安排,但是一旦他失宠呢,到时候他又要如何自处,卫家又该何去何从? 难道他以为皇帝会宠爱他一辈子吗?他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觉得他可以得到皇帝一辈子的宠爱? 卫泽觉得他的弟弟简直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永远在用别人无法理解的逻辑思考问题,但是这个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已近不惑之年,却依然保持着他在某些地方令人吐血的天真,在无数人千奇百怪探询的目光中坦然地生活着,而他眼前这对并肩马上执手而立的身影,似乎也在告诉他,他一直担心的那些东西,至少目前为止还不会成为现实。 第三章 倾国之覆 南夷国显德十五年,也就是景朝弘庆二年,左思溟十岁。 平常人家十岁的少年,或许还在漫山遍野光着脚丫子乱跑,或许还在父母膝头承欢,但是作为南夷国的太子,上头有着一位奢华无度软弱无能的父皇,十岁的左思溟已经开始学着处理政务。 当然,在他的父皇软弱,朝臣们把持朝政大权的情况下,所谓的处理政务,其实就是在朝臣们拟好的圣旨上盖玺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由太子来盖玺,而不是由他的父皇来盖玺,主要是由于他的父皇沉湎于温柔乡,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盖玺。 “等孤长大以后,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厉害。”年幼的左思溟在目睹了臣强欺主朝政混乱权臣横行以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父皇沉湎于温柔乡,逃避现实的原因,他在心中暗暗发下了誓言,长大以后,一定要将权力收归己手。 如果不出意外,年幼的太子或许会在与朝臣们的斗争中慢慢长大,成为另一个各种手腕运用自如的帝王。但是命运没有给他长大成人的时间以及施展才华的机会,战争很快就让他的人生有了一个大转弯。 显德十六年,南夷与景朝爆发了自多年前的那场云城之战后的另一场大战。景朝的皇帝亲率大军,悍然挥师南下,意图踏平南夷国土。 战争初始,南夷朝廷中充斥着种种不切实际的狂妄言论,武将们叫嚣着要把景朝的皇帝永远留在南夷的国土上,文臣们则幻想着战胜以后,可以瓜分景朝哪些富饶的地方,根本就无视多年前他们就惨败过,这些年他们也一直没占到过便宜这个事实。 然后随着战争的推进,南夷军一败再败,景军迅速向国都奉城逼近,朝中除了慌乱争吵互相指责之外,又有了新的言论,比如迁都之说。 在迁都之事上,左思溟第一次看到他的父皇显示他的强硬,那时候他的父皇大概已经预料到了最后的结局,心中有了决断,只是众人都不知道,年幼的左思溟更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决断。 显德十七年(弘庆四年)春,朝中关于迁都的争论还没有定局,景军放过了沿途的好几个城池,大军抵达奉城附近,开始了长达四个多月的围城。 围城初期,朝臣们慷慨激昂,愿与国都共存亡。可惜,热血沸腾慷慨激昂不能当饭吃,随着围城日久,城内的粮食告罄,人心渐渐浮动起来。 “陛下,为了黎民,为了百姓,臣等恳请陛下开城出降。”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臣等恳请陛下忍一时之辱,以图日后。” 终有一日,这些南夷国的所谓忠臣们,开始在朝堂上进这样的谏言。 臣逼君降,竟然还能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左思溟听了后气得发抖,但是他的父皇却没有生气,只是说:“朕会好好考虑。” 那一夜的月色很好,左思溟在很多年后还记得那一夜天边圆月高悬,银光倾泻大地,地上所有的景物,都被如水月色照得无处可隐,此后的无数岁月,他在这样的夜晚,总是会整夜整夜地失眠。 那一夜,等到他父皇寝宫的内侍哭喊着奔来唤起他,等到他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好,冲进父皇寝殿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朕无能,保不住祖宗家业,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然倾国倾城之下,亦不惜一死以身殉国。景帝为显仁德,必不会赶尽杀绝,溟儿就当为了我左家血脉,也须忍辱负重活下去。至于日后之说,当忘则忘吧。” 这是他的父皇留给他的最后绝笔。 在周围的火烛照耀下,殿内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入目之处都是血迹,地上,榻上,幔帐上,甚至连榻边的高几上,都溅满了暗红色的斑斑血痕,鼻端则充斥着血腥味道。 左思溟捧着这份留给他的圣旨,勉强看完,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无声地哽咽起来。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自缢了。” 祸不单行,在他伤心欲绝的关头,内侍又报来了另一个噩耗。 那一夜,他的父母为全声名,双双以身殉国,却把最艰难的事情留给了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一向软弱的父皇,会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殉国?他不明白为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