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半时分，寂静的米特尔家族客房内。 “好痛啊老师啊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你乱叫什么？” 药尘无奈，耳朵都被这小子的嚎叫喊痛了，若是没设屏障，恐怕全米特尔家族都得过来围观出了什么事儿。 “忍一下，皮rou伤，外敷好得快。” 暗色的药液简直像翻版的焚血，被倾倒在皮肤上又抹开，伤口就像着了火一样烧着疼。二人从天刚擦黑胡闹到了半夜，疯劲儿好像用都用不完，结果就是萧炎身后的伤更狰狞了好几倍。 萧炎欲言又止，疼得面孔都扭曲了。这种类似熟悉的痛感……老师确定不是在故意折腾自己吗？ “您手也太黑了！” 药尘哼笑一声，不以为然，“严师出高徒嘛，打一顿这不就乖乖的了？” 说罢，药尘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道：“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个什么倒霉孩子，我早就想动手揍你了。不过这个时候改教育方针也为时不晚。” “……” 萧炎无语，所以果然是趁机报复…… “喏，上完了，你趴上半个时辰就好了。”药尘收起药瓶，拍了拍萧炎的腿。药力果然显著，背上浅一点的伤已经缓慢愈合，肿痕都淡了许多。 萧炎撑起身子回头试图看自己的伤，被人一眼瞪了回去，只得蔫蔫地趴着，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问：“呃，老师，那……那个地方呢？” 药尘闷闷笑了两声：“你要想试试，这个疗伤药上那儿是什么感觉也可以。” “……”这笑怎么听着这么不怀好意…… 萧炎耳朵根都红了，不再搭话，趴着揪自己的手指解闷。 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呢，而且也不排斥跟自己聊亲密的话题。 药尘的眼神是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少年大咧咧地光着趴在床上，发丝被他卷在手里把玩，偃旗息鼓了的小祖宗此时安静得不得了，像玩累了的小狗崽子。 “你后面有什么安排？” “先把萧家和炎盟的事安排好吧，帝国那边也有的忙呢。” “好。” 室内又陷入静谧，风声都格外清晰，萧炎听不见药尘的呼吸声，但灵魂那种亲近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告诉他，老师正陪伴在身边。 他忽然轻笑了一下：“突然感觉一切都在变好。” “——这种轻松的感觉，有点不像是属于我的。” 药尘心里一紧，想到他一路走来诸多磨难，眉眼中露出几分怜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却被萧炎顺势把手抱在了怀里，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贴近他。 “做什么？” “老师——” 萧炎拖长了尾调叫，用还微微肿着的脸颊贴着他的手背。 “又来了，”药尘无奈摇摇头，这小子最近动作都格外大胆，也不知道是突然着了什么魔，“怎么了？” “就是想问老师心里怎么想的，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问出来，好像那个半个时辰前，还咬牙发着狠吃他老师东西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情窦初开说不上，但跟身份确确实实是自己长辈的人表白，萧炎还是把话委婉了八个度才说出来。 药尘僵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反问：“萧炎，你分得清依赖和情爱吗？” “我觉得我分得清。” 药尘轻轻拍他，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再躺在他身侧：“说说看怎么分的？” 在药尘鼓励又慈祥的目光中，萧炎支吾了一下，“就是用……嗯，那个。” “……” 头上登时挨了一个暴栗。 “好啊你，现在都敢调戏老师了！” 趴在床上的少年红着脸吐了吐舌头，“不敢不敢。” 药尘努力克制翻白眼的冲动，把原来想好的回应改成了更保守的版本：“你以后乖点的话，为师可以考虑一下。” “啊啊啊啊啊老师！！” 屋内的屏障被这兴奋的一嗓子叫得仿佛都颤了两下。 “又鬼叫什么？提前说清楚，你要是再干混账事，我可饶不了你。” 萧炎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仿佛答应下来的是什么好事儿，“好好好，老师只要待在我身边，一天打我三顿都行，我直接把屁./股送给您。” 因为最后一句话应景地想起刚才的种种疯狂，药尘按下心头泛起的诡异感觉，顺手拍了一下倒霉孩子的屁./股。 “行了，好不容易重要的事都结束了，你好好休息几天，这段时间太累了。” 萧炎低落着眉眼点点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是很累，要不老师亲我一下，我就舒坦多了。” “……” 他徒弟原来这么会油嘴滑舌吗？为什么以前都没注意？ 药尘忍无可忍：“再揍你一顿给你松松筋骨如何？” 萧炎连忙一根指头挡住嘴表示自己不敢再说，埋在老师的怀里：“不说了不说了，睡觉睡觉。” 药尘一挥手，灯瞬间全熄灭下来。青烟一缕缕的升腾至半空。两个人相靠着躺在床上，心头都泛起甜蜜的暧昧来。 窗内窗外人声俱寂，唯月光朗然。 药尘并不需要睡觉，他长眠在戒指里太久，有一段时间甚至对沉睡感到厌恶，为了解闷，他很喜欢默默观察萧炎和他身边的环境。他其实比起萧炎以为的，更了解自己的徒弟，所以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模模糊糊看出了某个少年的心动，不知道从哪个刹那起始，看向那少年的某一瞬间，他也忽然如万蝶振翅，心声澎湃。 何止是萧炎轻松，药尘亦是有太久太久的时光，没有这样内心宁静过了。听着肩头的呼吸，如此美好的一瞬间，似镜花水月般令人只敢远观，仿佛一触即灭。 药尘正沉浸于心头莫名的感伤时，肩头靠着的人突然含含糊糊地出声： “老师你好香。” “……” “老师你……” “闭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