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前驸马复婚后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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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姝连坐在凳子上都无法稳住身形,面前的铜镜更是直接从架子上晃落,直直地朝魏姝砸了下来。好在谢兰臣及时护住魏姝,险险躲过。 屋内的所有东西已经乱做一团,外头也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船工惊慌的大喊也混在其中:“撞船了!有水匪!” 第47章 47、为质(补全) 魏姝惦记着昭儿, 待船舱的晃动略微平稳下来,便匆忙要去隔壁寻找。 谢兰臣护着她刚走到门口,便见谢闵正抱着昭儿, 也从隔壁的房门里走出来。 昭儿明显被刚才的动静吓到, 眼里都是泪水, 一瞧见魏姝和谢兰臣,便委屈地朝两人伸出胳膊。魏姝急忙上前把他抱进怀里,仔细检查一遍他身上,没有发现伤口, 这才松了口气。 奶娘、织云和张公公等人,此时也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 所幸除了张公公被床柱磕破了头,其他人均无大碍。 这时,又有谢兰臣的手下匆匆赶来, 汇报眼下的情况:“水匪一共有三艘船, 两艘堵在咱们船的前后, 另一艘则从右侧撞了上来, 好在对方船体较小,咱们的船只受损并不严重, 只有外舱有些渗水,船工已经赶去修补。但只怕,他们还要再撞。”若再撞两次, 再好的船也要撑不住。 谢兰臣道:“不会的,公主这一船的家私,便是皇上见了都要心动, 这些水匪又怎么舍得沉船, 任这些宝贝沉入江底?” 他们目前驶入的这条江, 不但水深,又多暗流和淤泥,船上的东西一旦落入江底,便犹如泥牛入海,再难找寻。 “现在待在船上,比登小船逃跑更安全。”谢兰臣当机立断,“大家先去船厅,聚在一处好方便护卫保护。” 他又吩咐谢闵道:“你去接夫人和二公子。” 谢兰臣把魏姝送到船厅时,他此行带来的西北军下属,早已有序地集合在一处,等候谢兰臣指挥御敌。 魏姝也有二三十名护卫,正要让他们也同谢兰臣一起御敌,谢兰臣却阻止道:“让他们留下来保护公主,船上此刻也不完全安全,说不准会有内鬼,公主也要小心。” 说着,他又忽然朝织云伸出手,把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梳子和两支珠钗,一并递给织云道:“帮公主梳头。” 话音未落,人已放下东西离开了。 织云看着手里的梳子和珠钗,想到撞船之前,公主和嘉王之间似乎有些不开心,便忍不住趁机劝魏姝道:“在这样慌乱的情形下,嘉王还惦记着公主没梳头,分明眼里心里全都是公主,怎么可能还会再有别人,公主别信平宁公主那些挑拨离间的话。” 刚巧魏婧此刻也被护卫护送来船厅,正听见这句,先是忍不住看了眼织云手里的东西,后又迅速收回目光,没敢凑到魏姝跟前,而是挑了一个离魏姝稍远的地方安置。 待织云为魏姝梳好头,谢夫人和徐子期也来到了大厅。 随后很快,几乎船上没有武力的人,都聚集在了大厅里,魏姝命自己的护卫把守在各处门窗附近,随时留意外面的战况。 厅内此刻虽然人多,却都无心说话,听着舱外传来的清晰的刀兵之声,惶惶挤做一团。 魏姝嗅着江风带来的血腥味,心下也十分不安,不由把怀里的昭儿抱得更紧了些。 李闲云却不知何时偷偷凑了上前,出声安慰道:“公主和小郡王福泽深厚,吉人天相,不必太过忧心。” 魏姝这次没有再出言斥责,而是问他:“又是你算出来的?” 李闲云却虚虚指了指昭儿的眉心道:“是看出来的。” * 此时船舱外,西北军正死守在各段船舷处,同一波波赶来的水匪激战,严防任何一个水匪登船,周围的血腥气也越来越重。 谢兰臣回身掷出一把短刀,正中不远处一个水匪的心口,才刚偷偷爬上船舷的水匪,顿时又直挺挺地掉回了水里。 谢闵粗略数了一遍水匪的人数,在旁对谢兰臣道:“这些人不似一般的水匪,明显训练有素,武器也很精良,并且人数数倍于我们,眼下我们的人虽然尚能勉强阻挡,可时间一久,总有力疲的时候,我们很难守住这艘船” 围着他们的水匪似乎也察觉出了他们的颓势,特意派出一个嗓门洪亮的人,朝船上谢兰臣等人喊道:“我们大当家的说了,这一趟只求财,不要人命,只要你们不再抵抗,我们就只带走崇宁公主的嫁妆,绝不多伤害一条人命,可立誓为证!” 谢兰臣取过自己的弓箭,瞄准喊话之人的面门,抬手便射了出去,对方似有所感,猛地偏头躲避,但左侧耳朵还是被飞来的箭支划伤,吓得对方立刻躲回了船舱内。 谢兰臣这才对谢闵道:“且再多撑一会儿,船上的嫁妆都是公主的,是守是降,还要先问过公主才好。” 说着,谢兰臣便转身返回船厅。 大厅的人也都听到了方才水匪的喊话,此刻谢夫人一见谢兰臣进来,便立刻出声道:“我听见了外头的喊话,那些水匪人多势众,既然他们只要财物,那便把财物都给他们就是了,眼下自然保命要紧!” 谢兰臣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连看都没看谢夫人一眼,径直走到魏姝和昭儿身边,先安抚地摸了摸昭儿的头,才对魏姝道:“水匪刀兵精良,人数众多,死守的胜算不大。但这船上的金银宝物都属公主所有,所以最终要守要降,还要由公主做主。” 这整整一船的嫁妆,足够几辈子人衣食无忧的。 就在大家觉得魏姝必定要犹豫不舍时,魏姝却毫不迟疑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如果水匪能信守承诺,便给他们就是了。” 谢兰臣道:“虽然水匪的话不一定可信,但这船上有大安的两位公主、谢家的两个儿子,若只是劫财,他们尚有命活;但若肆意杀人,朝廷和西北定会与他们不死不休,必然是没有一丝活路的。” 魏姝相信谢兰臣的判断,便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愿意交出嫁妆。 谢兰臣又道:“今晚,船上所有人的命都是公主救的。” 大厅里的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朝魏姝拜谢起来,很是感念魏姝的牺牲。只有谢夫人,盯着谢兰臣复又离去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少顷,双方停战,三四十名水匪登上宝船,其他水匪则继续留在他们的船上等待。 上船的水匪皆一身黑衣,蒙头遮面,不暴露任何的长相特征,但尚算有诚意,登船后主动先收了刀。谢兰臣的人也收刀归鞘,双方表面尚算和谐,实际互相警惕着走进了船厅。 刚进入船厅,领头的水匪一眼便在人群里看向了魏姝,道:“想必这位就是崇宁公主吧?果然和传言中一样国色天香,姿容无双。” 说完,也不等魏姝答话,就又接着说道:“还要多谢公主赠送财物,只是公主家资太多,一件件搬运起来实在麻烦,所以还需公主把这艘宝船也让出来才好,我们可以把我们的船让一艘给公主,虽然比公主的宝船小些,但勉强也能装得下公主的人。” 魏姝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便也不纠结,点头道:“可以。” “还有一事,”对方又说道,“我们还需要一人为质,直到确认没有追兵,我们足够安全,便会把人放回来。这点儿公主应该也能谅解吧?” 挟持人质,确实是水匪常用的伎俩,但是那个为质的人,因为知道了他们逃跑的路线,最后必然是要凶多吉少的。 魏姝顿了一下道:“我看还是不必多此一举了,我保证不会再追究这些嫁妆的下落,况且,我们这么多人挤在一条小船上,便是想追也根本追不上的。” 那人却笑道:“公主丢了嫁妆,便是公主不追究,官府之人也要追究的。” “费什么话!”水匪中的另一人性急道,“若不同意,直接把这里的人全都掳走便是。” 魏姝只得问道:“你们想选谁为质?” “自然得是个身份高贵之人。”那性急之人突然充满恶意地笑了一声,“恰好嘉王和承恩侯一对兄弟都在,便从他们二人中选一个吧,到底选谁,由你们自己决定。” “我去为质。”那人话音刚落,徐子期便立刻起身自荐。 一旁的谢夫人也立刻拉住他,阻拦他道:“不行!你才回到我身边,家里的老太太,还有你爹都还不曾见过你,你不能去!你哥哥为兄为长,人又比你沉稳,又最是友爱的,他也一定不会允许你去的!” 谢夫人这番话,简直是心都偏到肋条上去了,连遮掩都不遮掩了。 魏姝皱了皱眉,正想再同水匪周旋,却听谢兰臣竟然直接应道:“好,由我留下为质,请你们大当家即刻放剩下的人离开吧。” “不愧是两兄弟。”领头的水匪赞赏地看了谢兰臣和徐子期一眼,正要点头应下,之前那个性急之人却突然又说道:“慢着!我忽然觉得,只有一个人质,恐怕不太保险,刚好这里还有两个公主,我看也不用挑,直接把崇宁公主也留下,刚好让他们夫妻俩做个伴。” 说着,便想要上前来拉扯魏姝,只是才迈出一步,便被谢兰臣突然抵住他脖子的长刀阻住了去路,其他西北下属也迅速纷纷抽刀,围拢在魏姝面前。 “要我为质,可以,但要留下崇宁公主,”谢兰臣刀锋逼近,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线,“不行。” 见谢兰臣的人拔刀,水匪们也立刻抽刀对峙。方才假装出的和平瞬间消散,双方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而那名性急的水匪,即便有刀架在脖子上,依然半步也不肯退,凶横地瞪着谢兰臣道:“你敢动我?只要我一声唿哨,外面船上的水匪立刻便会重新冲上来,到时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谢兰臣却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那你可以试试,是他们冲上来快,还是你人头落地的速度快。” 但谢兰臣不在意,不远处的谢夫人却生怕威胁成真。她看看被谢兰臣牢牢护在身后的魏姝,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徐子期,忽然一咬牙出声道:“我是嘉王的母亲,你们放崇宁公主走,我留下为质。” 并非是她突然发了善心,而是方才她提议让谢兰臣留下为质的时候,已经引起了船上人的不满,而魏姝又才为了大家捐出全副身家,自己若再提出让魏姝为质,非但谢兰臣不会放人,船上其他人也不会同意。可她已经失去过儿子一次,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了,她更怕徐子期再脑子一热,又要替魏姝留下…… 既然还要一个人质,那就让她来好了,她自觉自己的身份也够了。 然而,谢夫人喊出自己要留下为质后,那些水匪竟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领头之人更是直接走向谢兰臣安抚道:“嘉王先别激动,我这兄弟方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人质有嘉王一人足够了。” 说罢,他便朝身手抬了抬手,让自己的人收起了武器。 那个性急的同伴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领头人警告地看了一眼:“不要节外生枝!” 对方僵持一瞬,最后只得满眼不忿地退了回去,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含混地骂了句什么。 他声音不大,但离得很近的魏姝却听得分明,那是一句靺鞨话。 不懂靺鞨话的人,乍然听到这句发音奇怪的话,只会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或是对方气急没骂清楚,并不会多想。 魏姝也不懂靺鞨话,但却曾听见,靺鞨王子在宫宴上喝醉后,多次用这句话叱骂为他奉酒的小太监,因而印象深刻。 可水匪里怎么会有靺鞨人? 魏姝忍住惊疑,悄悄观察方才那人,这一看才注意到,三十多名水匪,自然站成了两部分,一方的体格明显要比其他水匪更加魁梧健壮,很有靺鞨人的特征,不小心吐露靺鞨话的那人便在其中。 而且,靺鞨人有髡发的习惯,一般的盗匪不想被人记住面貌,不过遮住脸罢了,这帮水匪却把头脸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这让魏姝更加怀疑他们的身份。 靺鞨弹丸小国,哲术又才从大安娶走一位公主,且不说靺鞨人有没有胆子敢在大安做水匪,就是真做了水匪,也绝对弄不到这么多精良的兵器。 方才他们亮出的那些刀枪,一看便是新打磨好的,刀刃锋利,没有一丝缺口和卷边。 在大安,私藏兵器是重罪。而能给靺鞨人提供这些武器、船只,让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劫走大安公主嫁妆的,怕也只有皇叔的授意了。甚至,这些训练有素的水匪里,恐怕还有皇叔的人。 魏姝忽然想起复婚前,皇叔对她反常的赏赐,福王府邸,礼乐,丰盛的贺礼……原来是为了提前补偿她吗? 想到福王,也让魏姝更加确定,这些水匪必然有皇叔的手笔。此处归属漳州,恰好是福王的属地。 一年多前,福王对皇位本也有一争之力,最后却选择避让,主动离京,退守至此处。然而漳州距离神京也不过五日的水程,皇叔必定仍不能安心,漳州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水匪,劫走公主的嫁妆 ,又劫持嘉王,正好又给了皇叔责罚福王的理由。 魏姝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谢兰臣同靺鞨王子有宿仇,皇叔又更属意徐子期接管西北,若谢兰臣真被水匪劫持而去,便无一丝活路。 抢走她的财物,杀掉她的丈夫,她和昭儿又还能平安多久呢? 魏姝眼眶泛红,怔怔看着面前谢兰臣的背影。明明她一再避让,甚至连父皇的死因都不计较了,为什么还要逼她…… 前方的谢兰臣似有所感,转过身为她擦掉眼泪:“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此刻船厅里许多人都在惊惶抽泣,魏姝突然流泪倒也不显异常。水匪的领头人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示意谢兰臣移步他们的队伍里:“嘉王要留下为质,便请吧。” 闻言,谢兰臣丢掉手里的长刀,却没立刻过去,而是紧紧抱住了魏姝和她怀里的昭儿。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亲昵的举动本是十分失礼的,然而除了那个被划破脖子的水匪冷哼了一声外,船厅里并无一人说什么不好的话。 昭儿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一声爹爹。 谢兰臣借着拥抱遮掩,把袖子里的一本册子塞进了昭儿怀里。昭儿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却立刻紧紧把胸口贴在魏姝身上,好好护住了怀里的东西。 谢兰臣又摸了摸昭儿的头,这才再松开他们母子。但在松开魏姝前,却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对魏姝道:“我会平安回来,还望公主莫要着急改嫁。” 作者有话说: 剧透一下,嫁妆只是被抢走了个皮毛而已,女主的家资也不止嫁妆这么点。接下来是我们公主的高光时刻,怕写不好,所以先请个假,下一章明天下午或者晚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