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剧情:来到奇怪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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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同居 吴琦面露难色。梅元知看在眼中,好心问道:“师弟可有什么苦衷?” “我睡不安稳,怕打扰了师兄。” “无妨,我不介意。” “我……”吴琦说不出口。按常理,两个男子同睡,十分正常。可他已在常理之外。先前在驿站处,好不容易才摆脱掉,没想到军中长久岁月,逃不脱了。 找不到理由,再推脱就太刻意。他只能点头。 梅元知不知他心中纠结,见他同意,便开始将自己的行李放下,点亮烛火,对着桌上的灰尘和地上的落叶瓦片皱了一下眉,杵着拐杖打算去拿墙角的扫帚。 吴琦抢先拿在手里:“让我来。” “那我便去打点水来,将这里擦洗一下。” “都留着我来处置吧,你行动不便,坐着就好。” “我如今只是较之从前慢一些,照顾自己没有问题。便是这一路只有一个人,也应付得来。” 梅元知本意是想让吴琦放心,并不知道这最后一句对他来说像刀一样锋利。 吴琦低声道:“师兄嫌我多余了吗?” 梅元知一愣,忙解释:“师弟不要多心,我绝无此意,这一路上你的照顾我很是感激。可是不能只让你照顾我。身为师兄,本该照顾师弟才对。” “我是个正常人,多担当一些是应当。”吴琦说完,就见梅元知脸色有些苍白,瞬间明白失言。手足无措地想着补救的话,还没想清楚,梅元知先笑道:“还是不相信我啊,那就更得让我证明自己了。师弟,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吴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担心师兄这样会搞不定,紧跟上去。 水井就在门外院子里,梅元知杵着拐杖停下,扬手化出锁链,灵活得就像蛇一样,飞舞着卷住了水桶的桶柄,而后手腕一抖,cao纵着水桶沉入井里,舀满了水再提上来。又是同样的符咒之术,将水顺利倒入盆中。 “如何?”梅元知朝一旁始终观望着的吴琦笑道,笑容里有一丝得意,“我可是修士,怎么能被这些问题打倒?” 吴琦轻轻击掌:“将术法用在生活里,师兄好想法。” 心里却有一点凄凉。这些控制精妙的道术,本该在众人惊叹之下使出一击必胜,而不是用在这人人都能完成的琐事。 但这一回,他决计不敢流露出半点来了。梅元知要做,那就去做吧。只要他开心就好。 两人忙忙碌碌,一起将屋子打扫干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收拾床铺。 吴琦带的被褥无法使用,梅元知将自己的行李拆开取出,但只有一只手,这种事实为不便,他尝试了一会,只好向吴琦求助:“师弟,麻烦你了。” “师兄不用客气。”吴琦接在手中轻松抖开,师兄带来的东西都透着一股风雅精致,就连被单上都绣着梅花,他铺好以后,又细心地将床单褶皱抚平。 一转头,梅元知正在收拾其他行李,这会坐在烛光前,将自己带来的书在桌上摆好。 这遥遥千里路途,竟还带着好些书,不重吗? “什么书这么要紧?” “炼符之法,也许以后能用上。” 吴琦暗暗摇头,在战场之上,书本远不如实践来得有用。 夜已深。一路风尘仆仆,本就爱干净的梅元知当然要好生清洗一番。丝毫没有将吴琦当做外人,倒好了水,准备解下衣裳。 吴琦有些不自在:“师兄,我出去晾晾被子。” 梅元知没有在意,应了一声,对着冰凉的水抬起手,思索要不要用符咒让它再热一些。 吴琦关上门,走到水井旁,将自己那打湿的被单拿来简单过了下水。夜里天凉风大,可他却感到一股燥热,搅得他心里都不安分得很,情不自禁地将领口扯得松开。 别想太多,这只是因为第一天相处,以后习惯成自然,就不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黑夜中,突然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吴琦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沉声道:“谁在那?” “修士大人别紧张。”那人走了出来,正是白日里见过的李甲,“原来你们住在这。” 他手里也提着桶,想必是来取水的,吴琦为他让开几步。李甲却继续道:“真有活力,连被子都脏了?” 吴琦不太明白他的话,本能地觉得话意不善,皱了下眉。 李甲朝亮着光的窗户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你喜欢男人吧,你的眼神瞒不过我。看我怎么样?” 如此露骨,令吴琦有种被戳破心事的恼怒,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来,顺势便一拳打去,李甲早有防备,挡住了。 “一个修士功夫倒不错,身材也挺好。” “滚开。”吴琦已经动了真怒,李甲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不再继续撩拨,老实打好水从他身边路过时,又说了一句:“男人是管不住下半身的。” 这是什么意思?吴琦莫名其妙看着他远去。 军中同性关系并不少见,否则,他上一世也不会在服役以后,发现自己的倾向。不过他对其他人没有兴趣,从不掺和其中,也没什么体会。 等到晚上熄灯那一刻,他忽然懂了。 这一夜,伴随着耳边的呼吸声和身边传递来的体温,艰难地克制着内心深处的冲动,清醒非常,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第二日醒来,脸上多了黑眼圈。 梅元知倒是睡得很好,见状有些惊讶道:“昨晚我打扰到你了么?实在抱歉……” “不,是择床。” 理由很是充分,梅元知不再追问。 两人去用过早饭,走在沉默的军士里,总觉得有些怪异的目光追随。而后去到修士营,除了那个盖着书打盹不理人的在,仍空无一人。 全然无人引导,也无事可做,两人都有些茫然,决定再去拜会那个还没有露过面的统领。 这回也吃了闭门羹。 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了。 此地唯一有些军队秩序的,便是李甲正在cao练的队伍。此人昨天看起来那么阴沉,这时候却有几分气势。cao练路过,见二人在附近晃悠了好半天,便停下走了过来。 “高贵的修士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前来拜见统领。” “他?”李甲不屑地笑了一声,“那你们还是回家吧。” “为何?” 李甲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说,你们来之前,都不打听下的吗?”此时他的目光落到了吴琦的黑眼圈上,笑容瞬间暧昧起来,“奉劝一句,悠着些,别这么快就榨干了。” 9暮色寂寥 “什么?”梅元知困惑地看着他,吴琦则是怒视。 但李甲毫不收敛,只瞥了吴琦一眼,就向梅元知神色暧昧地问:“小白脸,几次啊昨晚?” 越说越露骨,梅元知还没反应过来,吴琦已经一拳朝着李甲的脸揍过去。李甲这回也有防备,但这一拳之重他却没想到,就算挡住,竟还是被打歪了脸,偏向一边趔趄后退。 身后的士兵也朝这一方汇聚来,虎视眈眈地将他们围在中间。 “师弟!”梅元知来不及去想那话是什么意思,叫住吴琦,“这是统领府,不要冲动。” “不教训,狗永远会乱吠。”吴琦抱臂看着李甲,“不三不四的话少在我们面前说。下次瞎说八道,就不只这一拳。” “咳……好大的火气。要是不用法术,你还打得过我吗?”李甲深呼吸几口,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迅速恢复过来。一挥手阻止士兵上前,“看什么热闹,还不去练习,不怕死吗!” “你想试试?”吴琦转了转拳头,并不害怕。他的功体原就是以拳爪为主,体术自然差不了。 “好啊。我会让你跪着叫我爷爷。”李甲笑得有些狰狞,“约好了,不要当缩头乌龟。” 梅元知感到了不对:“师弟,你和他,有过节?” 吴琦摇头:“谈不上。” “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算有能力,也挥洒不出。还是不要随意与人结怨的好。” “师兄,这里不比东宁,不是讲理的地方。有时候拳头比话有用。” “的确是个混乱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能说上话。”梅元知也晓得他说得没错,喃喃道,“那个云统领,为什么不见我们,也不露面呢?” 他们还在等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吼声,顿时一惊,莫非是妖物来袭? 四下一扫,来往人马都毫无动静,像没听见似的。 那阵吼声还未停息,满城人尽皆无视,照旧悠哉悠哉地生活,颇为怪异。 “我们过去看看。”梅元知道,吴琦跟在他身边,一同往声音的方向而去。 不远处站在士兵中央的李甲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闪动着不知在想什么。 二人走到头,是那座高墙,声音似乎是从墙后传来。 这座墙是石头砌成,比两层楼的房子还要高上许多,墙面布有结界,一靠近便叫人一阵心惊,布下结界的人,境界高深莫测,也许就是白神尊。 为何要在这里设下结界,墙的背后又是什么? “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梅元知探知着结界,没有结果,只道。 吴琦想起了上一世听过的传说:“这里应当是山城禁地,其中关押着一些不能见光之物。” “什么是不能见光之物?” “我也只知道这些。” 毕竟,在他能够率兵驰骋战场的时候,这个地方就已经被入侵的妖族摧毁了。 吼声遥遥传来,像一声声号角,不绝于耳。 “既然是禁止入内之地,那便不要擅闯。”梅元知说着打算离开。 就在他撑着拐杖转身的刹那,余光瞥见高墙之上出现一抹粉色。仔细看时,又消失不见:“那里有人?” 吴琦顺着他指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但他相信师兄的眼力:“难道说,这里面关的是人?” “可叫声又像妖的声音。人和妖,被关在同一堵墙里?这是为什么?”梅元知皱眉道。 要知道这些问题,只有等那个统领哪天想起来见他们,靠自己去摸索答案太难。 黄昏,经过一天奔走,仍旧徒劳无获。回到房中,只是打了个坐修炼片刻的功夫,梅元知再睁眼时,已只剩自己一人。 “吴琦师弟?”他试着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自从来到边关,吴琦一向和他形影不离。这个古怪的地方,只有他们二人能说上话。这会忽然失去了同伴,梅元知感到些许落寞。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这是常事。 这里不像玉阳宫,有熟悉的景观可供休憩观赏,熟识的师兄弟可以交谈,这里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他实在无事可做,拿起带来的书,看了一会,又看不进去。 窗外,落下的夕阳将一切都映成红色,看起来格外凄凉壮丽,也将人的孤独放得格外地大。 他抬起头,痴痴地看着夕阳一点点沉落下去,天色渐渐暗下来,心里也染上一种悲凉。 这段时间的生活实在与想象中大相径庭,让原本的壮志豪情变得像水中月一样,如此虚幻不真实,好似嘲笑着他的天真。 原本有人作伴还可忽略,但现在独自一个人,这些心事纷纷浮了起来。 门忽然响了,吴琦推门而入,身上带着酒气,手里还提着一袋子卤好的花生,放在桌上:“师兄看书怎么不点灯呢?”便去找火石打火。 “你喝酒了?” “是啊,去和那群人聊了聊。”吴琦脸上有些醉醺醺地红,不过眼神还很清醒,拉开长凳坐在梅元知对面,“问了一些关于这个地方的事。” “哦?”梅元知顿时忘了其它,“问到了什么?” “有一些妖术造成的伤口,就算不致命,也会让人变成另一个样子,不能再回到正常人中去。于是被运到这里,名为治疗,实际上是囚禁。这些人,多是在与妖物作战的时候被伤。”吴琦道,“我们听到的叫声,也就是那些被妖术伤到的人。” “真可怜。”梅元知低声道。 这样几乎被妖术同化的人,治好的希望渺茫,也难说会不会对寻常人造成损伤。 但为免伤害无辜人,如此对待曾经为了保护无辜而舍身作战的战士,又是否公平呢? 也难怪,关押看护这些人的日暮山城,会是这样绝望的氛围。 唇亡齿寒,谁能不想到自己的未来。 沉默之中,有人敲了敲门,竟然是李甲。他径直走进来,将几吊钱放在桌上。 “喏,刚刚欠你的,凑齐了。” 吴琦将钱数了数,点头道:“好,你可以滚了。” “别得意,下一次赢的会是我。”他恶狠狠地道,甩上门出去,门吱吱呀呀荡了好一会才停。 10初次出征围猎 梅元知看着这一切,有些呆滞:“师弟,你刚刚是去找他?” “没错,我们打了一场,又一起喝了酒。” “你们和好了?” “下一次要是再瞎说,照打。” 梅元知呼出一口气,笑道:“看来你和他们倒是不打不相识。” 这天晚上,晒了一天的被单干了,吴琦给自己套上,今晚可以稍微安稳一些。 第三天统领依旧不见人影,他们在外行走时,那些路过的士兵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生疏,有一些会对吴琦打招呼笑笑,看梅元知的眼神则仍有些疏离。 “恭喜师弟。只是一晚上,你好像已经混进其中。可惜,我却还和外人一样。” “因为师兄是天才,我只是俗人。” “这又与天才有什么关系?” “天才的世界,唯有天才才能惺惺相惜,很难降落到凡俗之中。而我本就是俗人,找准和他们相同的地方,当然能很快融入。” “既然都在一处,哪里还有什么分别。” “我跟他们说好了,一旦有妖物来袭就叫上我们同去。到时候凭师兄的本事,定能让他们服帖。” 梅元知仍旧有些郁闷。 “师兄?”吴琦不解,本以为靠着前世经验和这些人打成一片获得的消息能解开他们如今的困境,为师兄解忧,却好像适得其反。他又不是什么天才,不能全然懂得天才的烦恼。只是直觉告诉他此时需要说些什么,“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的。” 梅元知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既然无事,我先回去了,不用担心我。” 吴琦能做的只有不去打扰,坐在门外,百无聊赖。 倒也不是这里的人故意排挤,而是的确没什么事可做。没有妖族来袭,没有事务处置,个个都可以回家睡大觉。他们两个新来的,又能怎么样。 “吴琦兄弟,坐在外面做什么?”这会来找他的是张乙。 “晒太阳。怎么了?” “有好消息告诉你。我们队长今天去领了个任务,顺便在统领面前提了你们几句,统领说让你们跟着去。” “真的?”没想到转机来得那么快,吴琦立马站起来。 “还有一个坏消息,这次要对付的妖族在百花林里,那地方有点危险,你们做好准备吧。” “多谢了!” 吴琦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师兄,推门便道:“师兄,斩妖的机会来了!” 统领府,坐在席上的中年人面前放着些少见珍贵的新鲜水果,只看了他们两眼,就专心剥起葡萄皮来:“新来的?名字我知道了,不必报了。” 这副模样,难怪这一城的人,对他的评价会是那般。 “等等,你这个样子……要不还是算了?”云九似乎突然发现梅元知的残缺,皱了皱眉。 “我师兄是玉阳宫大弟子,一般妖怪岂有问题。”吴琦道。 “开玩笑吧,真有什么人才,哪会往我这送……”云九摆摆手,不相信他们的话,“你们非要去我不拦着,到时候别哭着来找我,我这人听不得吵闹。” 一行人马出了城,朝东南方向行去。 路上李甲分发了几个面巾递给他们:“百花林深处有瘴气,戴上这个,小心不要误入。” 一进林中,便放慢了脚步,搜寻着地方有妖兽经过的蛛丝马迹。没有走多远,前方黑压压一片,都是巴掌大小的蜈蚣,受驱使般朝他们袭来。 “盾,火!”李甲下令,士兵们将盾牌立在前方,身后弓箭手将点燃的箭射向蜈蚣群里。而那群蜈蚣纵使点燃也丝毫不退,前赴后继地死在一处。 就这样不断开路,绕过蜈蚣的尸体前行,顺畅无阻。 “不用你们的法术,我们也一样做得很好吧?这还只是火攻之法,其它方法也有的是呢。”李甲得意道。 人的智慧,总可以做到无法想象的事。哪怕能力差了许多,也可用头脑弥补。 明知如此,吴琦却还是要呛声几句:“若让我们出手,一样能应付得来,抵过你一支军队。” “哟,好自信,我擦亮眼睛等着瞧了。” 越走越深,林木越葱郁,高大的树冠几乎将阳光尽数遮挡。李甲收敛了方才的轻松神色,嘱咐道:“大家小心,若是此处再没有,不可以深入……” 话音刚落,就见比方才更多的蜈蚣从远处和树上蜂拥而出,一声尖啸也在同时传来。 李甲一面指挥士兵迅速做好防御,一面紧张地看着远方:“准备好,大家伙来了!” 倒也不用他说,前方那奇怪的妖物,没有人能注意不到。人形的面容和躯体,但手臂上却生着蜈蚣一样的千百只细足,看来颇为渗人。 但他们都是与妖物打交道惯了的,什么奇怪吓人的东西没见过。 飞刀和燃箭打在蜈蚣妖的身上,都被它那千足一一挡回去,鬼魅一样扭动着朝他们靠近,臂膀千足不断伸长去抓人,那飞舞的千足扫过身上便是一道血痕。 “快躲开!”李甲跳到一边,用枪挑飞好几只蜈蚣,同时叫道,“喂修士,愣着干嘛!” 吴琦运起冰火双拳挡在梅元知身前,等待着师兄施法完成,没有理会。直到身后数张符咒齐齐飞出,才朝着那蜈蚣妖一跃而起,踩着地上的蜈蚣借力而起,跳到它的身前释放出暗云波,双拳齐齐落下。 符咒在它吃痛之际,贴满它全身上下,散发出金色光芒。 让它现出原形来,才能彻底制服。可是这符咒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形貌始终没有变化。 梅元知换了一种符,还是同样。 奇怪。 好歹让它无法动弹了。士兵们趁势加大攻势,将燃箭纷纷射出。这一下,形势已完全倒向他们。 李甲擦了擦汗,有些别扭地向他们道谢:“做得不错!现在就看我们的吧。” 说话间,一阵诡异的花香传来,甜得有些腻味。他皱了皱眉:“不对劲,快捂住口鼻!” 地上不再动弹的蜈蚣,突然重新苏醒过来,又开始密密麻麻地爬行。 “是比刚才更强大的妖怪。”梅元知沉声道,“下令撤退吧,你们不是对手。” “撤!”李甲不再多说,相信他的判断。 士兵们小心地举着盾朝来路返回。那只被符咒封印的蜈蚣妖,也开始疯狂地扭动起来,看起来妖力比先前要增强了一些,正在努力挣脱。 吴琦持续朝它打去,试图将它彻底消灭,但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笑,随后一道古怪的妖力袭来,眼前一片迷雾,伸手挥开,已经看不见蜈蚣妖的所在。 在这短短瞬间,那只蜈蚣妖的符咒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扫落,挣脱出来,向着附近落单于盾阵之外的士兵袭击。 那士兵见这恐怖的千足就要扫到自己身上,顿时呆立当场。身后一阵大力将他推开,却是李甲眼疾手踹了一脚。 然而这样一来,妖怪便对准了李甲,已只有几步之遥。他别无它法,唯有紧握着手中的枪,明知道这点力气伤不到妖怪,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幸在此时,一道狐面从天而降,挡在他身前,并且重重把蜈蚣妖向后推去。 梅元知本来正对抗那不知从何来的妖力,发现情形不对,及时放出狐为面。然而一分神,那股难缠的妖力顿时找到了他的破绽,虽不能伤到梅元知本身,却出其不意地将手中的拐杖打断。 空中传来嘻嘻的笑声,像是对自己这一击很满意。 “师兄!”眼见梅元知失去支撑,吴琦急急叫了一声,赶去已经来不及。 11情瘴 却见梅元知扬手发出锁链,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缠在了一棵树干上,身体则借着锁链之力飞腾而起落到树旁,背靠着树干保持住平衡:“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倒下。” “要帮忙吗?”李甲劫后余生,也出了一身冷汗,朝他们望了几眼,问。 “快走,这种级别的妖不是普通攻击可对付。” “我去找人来救。”李甲也不多说,郑重地向他们拱了拱手,果断退下。 符咒的保护之下,他们渐渐走远了。 那笑声又再度响起。 梅元知警惕着,眼下对方还未现身,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他不敢贸然出手,手里紧紧捏着几张符。吴琦也退到他身边来,背对背面对这神秘莫测的深林与满地的爬虫。 一阵风过,有妖气涌起,从四面八方袭来漫天花瓣。 吴琦发动暗云魔体,将两人护在其中。梅元知细细分辨着花瓣中的妖气浓淡,最终确定下来,将手中现形符朝那边丢出去。 “呀!”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而后一个小孩的身影慢慢显现,肩膀和手指上都生长着鲜红的花朵。这是一只……花……妖? 既然现身,还是如此年幼的一只妖怪,本该好办许多。梅元知却发现看不透这妖怪的境界,难道说它的妖力远远超过他们?可若是如此,他们早就无法抵抗了。 与此同时,先前的蜈蚣突然像很是畏惧似的,纷纷爬远了。那只蜈蚣妖早在花妖现身时就逃窜得消失无踪。 花妖长了一张甚为纯洁的孩子的脸,笑起来显得天真无邪。但在这个地方,只让人感到诡异。攻击莫名其妙打不到它身上,只换来一阵笑声。 “也许这里出现的不是它的本体,只是一道影子?”数击不中,梅元知猜测道。这样的话,就更让人绝望了。或许应当报给神尊知晓,方才能够解决。 “师兄,我们也先退开吧。”落空的攻击让吴琦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退到梅元知身边,停下攻击,转而将师兄护在自己身后,“我背着你走。” 梅元知如今失去了拐杖,虽然还有法力,但眼下有大敌在,不能轻用。他答了一声“好”,吴琦打算蹲下之时,又发现,背起来恐怕也不容易。 那就只有抱着……他的脸上又有些火热,转头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 “师兄得罪了!”快速说出这句话,他将梅元知小心地打横抱在怀中,朝来时方向跑去,不敢低头看一眼。 梅元知并没有什么反应,顺手放了一个盾在身后,以防妖怪来袭。 花妖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没有追上来,只是在原地跺了跺脚。 整片树林开始剧烈摇晃,来时的路也错开得乱七八糟。吴琦抱着梅元知,小心地躲过倒下的树木,控制着身体的平衡,一路狂奔,终于到了一处空旷平缓地带。 身后没有妖怪追来,树林里恢复了平静。但这个地方,是他们未曾来过的。 一条溪流穿过,两旁是略有起伏的山坡,山坡上开满了颜色鲜艳的红花,散发着甜香。 前方无路,吴琦迟疑着不知道该向哪走。 “师弟,让我下来探知方向。”梅元知提醒道。吴琦才意识到自己正抱着他站在原地,应了一声准备照做,突然感到小腹处一阵暖流升起,心中的某些情感就像决堤的河水,令正要放下的双臂颤了一颤。 “怎么了师弟?”梅元知察觉到这一动静,奇怪地抬头看着吴琦的脸,发现就在这短短一瞬,竟然变得通红,明显是出了问题。他的心一沉,同时感到吴琦体温异常升高,不禁伸手朝额头探去。 吴琦猛然惊醒,仓促地放下他,接连后退几步:“师兄,这里不对劲,你离我远一些。” “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梅元知放出锁链,缠在他的腰间,以免他跑走,也给自己提供一个支点,关切道,“哪里受伤了吗?” 吴琦苦不堪言,却又有些羞于说出口:“这里怕是有情瘴……会将人的情欲放大……” 梅元知一惊,明白了吴琦身上这奇怪的反应是怎么回事。望着这周围的红花,联想到李甲先前的警告,推测道:“我们已经来到了百花林的深处?这些花香,具有催情的作用?可我为何没事,莫非是因为修习幻术,对其免疫?” 吴琦苦笑道:“师兄,你可以先放开我……再思考么?” 梅元知歉然看着他:“师弟抱歉,我想不出解救的办法。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花香会持续作用,无穷无尽。” “不,我现在走不了……你让我去河里冷静冷静……”吴琦强忍着心中熊熊燃烧的yuhuo,努力保持着清醒,近乎乞求道。 这样的神态梅元知未曾见过,一个愣神,手中锁链稍微松了松,吴琦朝前踏出一步,却没能如愿,反而跌坐在地。 这该死的情瘴,让他的身体全然不听使唤了!便是有一身力气,都使不出。他无奈地将上衣脱下来,继续朝河里艰难地走。 梅元知看着他似乎越陷越深,也只好放任他跳入河水中用冰凉的水暂时压制火气,思索解救之法。情者由心而生,不知道同样作用于心的幻术不知能不能对此有用……幻术?脑中灵光一现,咬牙抽住锁链,飞身来到他身边,也落入河水里。 刚一落下,吴琦一把抓住他:“师兄,我让你离我远点!” 语气已不是那么客气,带着警告意味。可是他的动作却分明抓得紧紧的,完全没有放人离开的打算。 吴琦的掌心变得如此guntang,抓在身上,梅元知仿佛被火灼了一下,心中更加同情:这样的灼热何等煎熬,能坚持多久?危急时刻,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师弟,我擅长幻术,眼下只好试试让你进入幻境。既然修炼幻术可不受影响,那么施展幻术或许也能起作用。”梅元知伸手变化符咒,贴在吴琦额上,念着口诀,“根基术,见青丘。” 12来如春梦几多时 吴琦点头闭上眼睛,克制着身体的阵阵发抖,将自己完全交付给梅元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中短暂失去了意识,随后归于平静,他睁眼,照旧身在诡异的林间河中,浓重的雾气萦绕,看不见三丈以外是何模样。 身体还是一样火热,看来进入梦中,也不能让心从情瘴的作用中解脱。 雾气更浓,几乎将他整个包围在内。这梦未免太过奇怪,一颗心被yuhuo焚烧得昏昏沉沉,想不清楚。只是想要找个出口,一个可以解救他的出口…… 雾气突然退散了,那出口,岂不就在前方? 他跌跌撞撞赶去,便看见师兄就倒在前方河边不远处,如同在这个时空的初见,也如上一世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相会的那样。 可惜那些梦都记得不太清晰,转眼即过,只留下零星让人留恋回味的碎片,以及一些醒来后感到羞愧的痕迹。 难得这个梦这么真实,他再度走过去伸出手将人捞在怀里,放任自己满是情欲狂热的双手完全地圈住抚摸。 他实在是太想要这样抱住他了。 怀中人被摸得颤抖了一下,小幅度地挣扎着叫他:“师弟?你清醒一些……” 就连这样的反应都如此还原,真不愧是师兄的根基术啊。 不过自己的梦里都不能称心如意吗? 本就叫嚣着快要吞没他的心的欲望,在放纵一瞬之下,接触到朝思暮想之人的身体,就好像在烈焰上添了一把干柴,彻底烧成疯狂。 像陷入了痴魔,他不但不放反而变本加厉,喃喃道:“我喜欢你……你从来不知道,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怀中的身体僵了一下,挣扎停顿片刻,而后更加剧烈:“师弟,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看得很清楚,你是梅元知,是东宁府第一天才、玉阳宫大弟子,是我的师兄,我的太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梅元知神情震动,“你我皆为男子,我们也不曾有那么深的交往,你是被情瘴迷惑了,才会如此反常……” 吴琦轻轻笑了,趁其不备,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只觉得梦中这个一无所知的梅师兄纯真得可爱,无辜得可恨。 他完全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 他是天才,是天之骄子,仰望着他的不知道有多少个吴琦。偏生还是个大大的好人,谁又能不喜欢亲近。 就像太阳一样。若这阳光太过刺眼,像孟川那般,靠近就留下难以磨灭的疤痕,吃一堑长一智倒也还好;就怕温暖的光芒永远柔和,叫人不知不觉受了致命伤仍难以放下。 被满世界的爱意和善意所包围着的太阳,如何能懂得光芒之外,一个努力抬头向太阳靠拢的人心中的挣扎和痛苦。如何能懂得,他们这些俗人心中有多少的不堪和说不出口的欲望…… 每一次的仰望,都会因明了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距离而被灼伤;但每一次低头,又会因重回无望的黑暗而失落。 俯仰之间,尽是绝望。 更加不会知道,上一世流星般的陨落,以及之后长久的牵挂。 这种种的种种,就算是在梦里,吴琦也说不出口,只道:“反常吗?这才是我。反正是个梦罢了。什么师兄弟,什么玉阳宫道院,什么狗屁神尊,统统让它们见鬼去吧,我只想抱你一回。” 什么也不想考虑,不顾一切放纵本性。不再克制,不再担心会被发现和疏远,哪怕将自己的心剖出来,鲜血淋漓地捧给他看,也好过闷在平静的表面之下腐烂。 “这不是……” “师兄在发抖,为什么?是我吓到你了,还是因为我身上太烫?可我现在心里的火,比这个热度还要烫上百倍,快要把我烧死在这了。” 梅元知因感知到了他的痛苦也流露出痛苦神色,咬牙道:“不要说了,我带你离开,不会有事的。” “师兄觉得我这样走得了吗?” 被这灼灼目光盯着,仿佛无法承受眼中情意的温度似的,梅元知移开视线,陷入沉默。 片刻后,叹了一口气:“抱歉,如果不是我耽误了你,也许还能出去……” 抵抗渐渐弱下去。 虽不知道为什么梦境中人也需要去说服,不过梦境到底还是遂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