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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像风

    上话说道:孟谭喜发现李三申跑了,特务处监听到共产党信号,确定了电台队的位置实施轰炸,白复成受于先词的命令前往清除,遇见了被炸伤奄奄一息的钱壮飞,白复成与钱壮飞坦白身份,钱壮飞请白复成送自己一程,牺牲。

    一个白色的身影形成一阵阵重影划过一条条巷子,他的脚步踏在青石砖上,一个人穿着一身长衫趴在黑色石砖上,头顶的吊灯随着风摇晃着,李九吝的眼睛透过沙发下的缝隙看着一只壁虎来回摆着脑袋。

    李九吝缓缓伸出手在沙发下来回摆着,壁虎猛地爬出沙发,一只黑猫嚎叫一声猛地从门口窜过,李九吝浑身一抖,一下转过头直勾勾盯着门口。

    壁虎的头来回扭着,尾巴来回扫着地板,李九吝扭回头眼珠左右动着,膝盖在地板上挪动着,他双手来回倒腾,壁虎身后映出他模糊的脸庞。

    他一下抬起手将壁虎攥在手里,李九吝脸上露出笑容,呲着两排牙齿,他猛地站起身,朝着远方跑去,嘴中大声喊着。

    李九吝老爷!我抓到了!壁虎…

    王断红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荡悠的身影逐渐变得重影,她哈哈笑着,双手紧紧攥着锁链,陈德海在她身后不断后退着,双手举在半空,王断红大声喊着。

    王断红(少年)小海!再高些!

    一阵阵风将她的发丝泛起阵阵波浪,陈德海眼珠左右动着,双手一下推在王断红后背上,头顶的青天快速滑动,她哈哈笑着,风声被拉长,呼呼作响。

    李九吝的手攥着壁虎抬在半空,随着他的手一松,站在一旁的王升一抬手将勺子一敲,壁虎落在勺子上,黑色汤药冒着大泡,若隐若现的龟壳被翻腾的黑汤冲刷。

    陈德海(幼年)jiejie!你小心点,你要飞上天啦!

    王断红脸上带着笑容,听着陈德海的话丝毫不在意,陈德海大步跑到秋千前仰起头看着王断红,她的黑影在陈德海脸上来回摇晃着。

    一只只白鸽划过王断红的身侧,王断红荡悠的身影仿佛与蓝天白云持平一般,一阵阵风将一个人冗长的白衣泛起阵阵涟漪。

    一双脚步迈过台阶,待秋千静止时,一个身影站在粗壮的银杏树后,那颗银杏树树枝在天际七上八下的盘旋,一阵阵风将那青中泛着微黄的树叶吹得不断摇摆。

    王断红的手一松跳下秋千,她笑着望着陈德海,一个人的脑袋从银杏树年迈的树干后探出,王断红微微抬眼,眉毛动了动,一阵阵风将那树后人白色的发丝泛起涟漪。

    王断红(少年)哎!你!

    王断红一下抬起手指向远处,陈德海仰头默默看着王断红抬起的胳膊,嘴角动了动,缓缓转过头朝着身后看去。

    陈德海望着站在远处那浑身白的李三申,王断红的身影划过陈德海身侧,陈德海的眼睛一睁,一下抬起手握住王断红的胳膊,迈着碎步跟在王断红身后。

    李九吝看着王升将勺子在锅中来回搅着,看着那锅里稀奇古怪的虫与兽不时随着搅拌若隐若现浮浮沉沉,不自觉地手攥住自己衣尾,王升将勺子一抬,另一只手握着碗汤药倾斜着落入碗冢,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这锅什么都往里放,真是一口老锅,多少年了,红是二一年出生…这锅已经煮了十四年了,现在里面加什么都是一个味儿了,就功效不同,但大抵都是补,病根子呢?我看不出来。

    李九吝的手指缓缓松开自己的长衫,王升深吸一口气,脸上有些无奈的笑意,缓缓将手一转,碗里的汤药哗啦一声掉入锅中,王升侧头一看李九吝,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九吝,给锅里这汤换了吧,药渣留着,看着点锅,开了喊我。

    李九吝“哎”得一声,便接过王升手中的勺子,大步跑到远处提着桶放在灶台上,王升深吸一口气,拿起靠在一旁的拐棍朝着门外走去。

    王断红蹲着身子看着李三申,陈德海站在王断红身后眼神发愣地打量着,风声呼啸,将三人的发丝泛起涟漪,王断红开口问道。

    王断红(少年)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李三申默默望着她,手指一屈攥住自己身侧冗长的白衣,他低下头,小声说道。

    李三申(幼年)我看见你被我父亲送回家,就一路跟着,以为我听闻葚福…是王家人说了算…我是来这里当奴才的。

    王断红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王升拄着拐棍缓步走出大门,眼珠左右动着,他头一歪看着远处三人的身影,缓步走到王断红身边。

    王升(中年)断红,这是谁…

    王断红侧头看着蹲在身边的王升,茫然地摇了摇头,王升看着他满头的白发,又看着他略浅的眼珠,又望着他冗长的白衣,他缓缓抬起手一摸李三申的侧脸,皱着眉说道。

    王升(中年)他怎么那么白?

    王断红又摇了摇头,李三申侧头看着王升的手掌,又看着身旁雕刻着凶兽的拐棍,李三申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地面将头磕在地上,他大喊道。

    李三申(幼年)您收了我吧!我愿意给您效劳,当王家人的一条狗!

    王升愣了一下,垂目看着磕在地上的李三申,王断红也低下头愣愣地看着他,一阵阵风将他的发丝吹得发颤,王升的手一松,拐棍掉在地上。

    他的双手握住李三申的肩膀,嘴中不断说着。

    王升(中年)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不搞奴才那些东西,你快…快起来!

    李三申缓缓抬起头,苍白的发丝里夹杂着几根枯草,王升愣愣地看着他,缓缓抬起手将他发丝里的枯草取下,李三申看着他被正当空的光芒模糊成黑影的手掌。

    金灿灿的光芒在四人的侧脸徘徊着,李三申缓缓站起身,眼珠左右动着,他大声喊道。

    李三申(幼年)我可以把命卖您!

    李九吝手中提着一大桶水倒进锅里,清水触碰在锅里的一瞬间,黑色在水中扩散,乌龟闭着眼缩着脑袋,一片白色的羽毛在汤药中浮浮沉沉。

    李九吝眼神发愣地看着如孤舟一般的白羽,缓缓抬起手将那片羽毛捏起,羽毛带着黑色的汤药,不断滴着水珠,李九吝一皱眉,一下转过头看向身后。

    李三申黑白色的身影跪在地上,一下将头磕在无色的地板上,白灿灿的光芒将他的侧脸模糊,他猛地直起身,头上挂着几根枯草丝,目视着前方,声音形成阵阵回音。

    李三申(幼年)我要当狗!把命卖给他!

    王升默默看着站在面前的孩子,缓缓抬起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惨白的皮肤,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动了动,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你是谁家孩子?

    李三申垂目看着王升那比自己深色的皮肤,又看着一旁虽白些,但仍然深出一层的王断红的手,他紧皱着自己浅色的眉毛,小声说道。

    李三申(幼年)为什么我和你们不一样?

    王断红眉毛一皱,手在腿侧一抖,缓缓将手指屈起攥紧,陈德海的手一直攥着王断红的手腕,他垂目一看王断红攥紧的手,缓缓松开王断红的手腕,将手搭在她的后背。

    李九吝的手握着勺子在汤里来回搅着,随着乌龟缓缓睁开眼睛,硕大无比的脑袋缓缓从黑色的汤药中探出,李九吝愣愣地看着乌龟的眼睛,脚后的羽毛被风一吹朝着空中飞去。

    李三申的无色的身影站在荒原中,缓缓转过头看向远方,一下迈开腿在高大的枯草之间奔跑着,孟谭喜黑白色的身影站在院中仰起头看着天空,不时哭着,又轻笑着,她的声音形成阵阵回音,几滴水珠从屋檐落入水缸,铁链散落在床上与地上。

    李九吝瞪大眼睛,手一松,勺子掉进锅里,发出一声巨响,他一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跑去,几声蛐蛐与猫头鹰的啼鸣在昏暗的房间回荡,身上的长衫随着风起着涟漪。

    李九吝的脚步越过门槛,愣愣地看着远处那白色的身影,他瞪大着眼睛,眼珠一偏看着靠在木门上的木棍,他嘴角抽搐一下抄起木棍朝着远处奔去。

    王升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缓缓站起身侧头看向身后,他愣愣地看着举着棍子奔跑而来的李九吝,王断红抬眼看了一眼王升的神情,也侧头朝着身后看去,李九吝高喝一声。

    李九吝你这个畜生!怪物!

    李九吝的身影掠过王升,他的手一把拽住李三申的胳膊,李三申一下跌倒在地上,一只手在半空挣扎,双腿在枯黄的草丝之中来回蹬着,他哭喊着。

    陈德海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攥着王断红的衣服,脑袋埋在王断红后背紧闭着眼睛,王升和王断红愣愣地看着李九吝不顾李三申的哭喊朝着院子大门的台阶上拖拽着。

    李三申(幼年)我是王家人的狗!你不能打我!

    李九吝瞪大眼睛,一下将李三申的胳膊松开拽住他的衣领子一下扔在墙壁上,李三申后背靠在墙上,眼神发愣,他眯着眼睛,手紧紧扣着地砖。

    李三申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嘴角抽搐,一绺鲜血从发丝之间缓缓流出,他大口喘息着,李九吝拖着棍子朝着他缓步走来,直勾勾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九吝你个怪物…还王家的狗!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还要当奴才!我今天就打死你!

    李三申的手一撑,朝着远处大步奔去,李九吝侧头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怒吼一声追了上去,王升拄着拐棍缓步迈过院门侧头看着李九吝奔跑的背影,又看着墙上的血迹,手指来回划着拐棍。

    王升(中年)怪了。

    李三申的身影在街上奔跑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不愣愣地看着他,几个穿着布衣的人冲进酒馆里,他们看着站在柜台前的孙明昭,又看着坐在台下一排排人,大喊一声。

    “镇子里有怪物!”

    李九吝高举着棍子在街上追着李三申,他咬着牙,脸上的表情狰狞,李三申的脸上满是鲜血,气喘吁吁地奔跑着,不时侧头一看身后。

    孙明昭侧头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那几个人,只见坐在长椅上喝酒的人纷纷坐不住了,他们站起身朝着酒馆外涌出,孙明昭愣愣地看着他们挡在门口如山一般的背影。

    一缕缕白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照在她脸上,孙明昭皱着眉缓缓迈开步,挤过人群站在前面左右张望着,李三申的脚一软,一下扑倒在地,李九吝杵着棍子气喘吁吁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三申。

    李三申(幼年)爹…

    几个人起哄道:

    “李镇长!这怪物是你儿子啊!”

    孙明昭一矮身子侧头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李三申,一阵阵风泛起李三申的白发,孙明昭眼珠左右动着,一只无色的鸽子贴着地面扑腾着翅膀飞行着。

    孙明昭逐渐惊愕地瞪大眼睛,一片无色的绒毛沾在地上,细绒随着风发着颤,孙明昭的手指在腿侧微微发着抖,喃喃着。

    孙明昭鸽子…回…来了…

    李三申左右张望着起哄的人群,抬起手对着地上一指,神色狰狞,气喘吁吁地厉声喝到。

    李九吝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怪物!

    说着李九吝一下抬起棍子狠狠打在李三申的后背上,随着李三申一声哀嚎,孙明昭浑身一抖,一双黑白色的手捧着一只白鸽朝着天空一抛,白鸽咕咕叫着扑腾着翅膀直直砸在地面上。

    李九吝举着棍子一下又一下打在李三申的后背上,棍子上沾着鲜红的血迹,李三申没了动静,孙明昭瞪大眼睛一下冲出人群朝着远处跑去,她大声喊着。

    孙明昭给我停手!

    李九吝抬眼愣愣地看着跑来的孙明昭,手停在半空,一阵阵刺眼的白光将棍子变成黑色,几滴血珠从棍子上掉落。

    孙明昭站在李三申面前,她蹲下身,看着闭着眼睛的李三申,她颤颤巍巍抬起手,手指触碰在那雪白沾着鲜红的发丝上,眼眶逐渐发红。

    孙明昭黑白色的身影站在酒馆里,怀里抱着一只白鸽,她的手抚摸着白鸽的后背,雪花在门口形成一道道残影划过。

    李九吝你别管闲事!

    孙明昭眉毛动着,指尖溢出李三申雪白的发丝,她缓缓站起身,直勾勾看着李九吝,抬起手一把拽过李九吝手中的棍子,她看着棍子上的血迹,嘴角抽搐,开口说道。

    孙明昭谁不是父精母血,你就这么打自己的孩子?

    李九吝愣愣地看着孙明昭,一下抬起手将孙明昭一推,孙明昭踉跄几步后退着,李三申扣在地上的手发着抖,血水浸湿了青砖,他撕心裂肺地大声喊着。

    李九吝他不是我孩子!是邪祟!入侵了我妻子的身体!才诞下这么个妖怪!

    李九吝每说一句话就要愤恨地甩一下手,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孙明昭愣愣地看着李九吝,只见李九吝双手攥着拳头大声喊着。

    李九吝他居然还要祸害王家!当人家的一条狗!一个奴才!我他妈为什么不能打他!我是为了大局!我告诉你吧!今天我就要打死在街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清水镇镇长!能除妖!能降魔!能保护大家一个永远的安宁!

    李九吝气喘吁吁地看着孙明昭,他的脸逐渐变成重影,神情恍惚地仰起头看着天空,天旋地转着,两只手在腿侧翘着,他大声喊着。

    李九吝我是镇长!他是镇长的儿子!不是狗奴才!

    孙明昭愣愣地看着李九吝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只见他缓缓抬起手,伸出手指指着孙明昭,压着声音,狰狞里透着嘲讽。

    李九吝你所组建邪教带来的是安宁么…

    孙明昭眼角抽搐,手指在腿侧如弹钢琴一般来回转着,身后几个穿着布衣的人也嘲讽地看着李九吝,她突然笑了起来,仰起头大喊一声。

    孙明昭好!那我今儿就叫你见识一下!我这个组织成了气候是什么样!

    一阵阵风将孙明昭身上的衣服泛起阵阵涟漪,她一挑眉,缓缓抬起手,将手攥成拳头,白光下的拳头被模糊成黑影,她大喝一声。

    孙明昭打倒李九吝!

    一瞬间身后的人一挽袖子冲向李九吝,李九吝愣愣地看着奔来的人,无数人越过孙明昭身侧,无数双手抓住李九吝的长衫。

    李九吝左右看着,只见无数双手一提,将李九吝抓在半空举着,李九吝瞪大眼睛,身体不断扭曲挣扎着,他大声喊着。

    李九吝造反啦!

    天旋地转着,孙明昭一侧头看向身后,那几个穿着布衣的人哈哈笑着将李九吝在空中来回甩着,她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的酒馆大喊一声。

    孙明昭给绑了!扔屋里!

    所有人大笑着高喊一声:‘是!’,便举着李九吝冲进酒馆,李九吝哀嚎着,脑袋碰在门框上,声音便熄了,脑门沾着淤青与血迹无力垂着。

    孙明昭缓缓蹲下身抬起手将倒在地上的李三申抱在怀里,血水将她的衣服染红,随着孙明昭大步走进酒馆,站在街上嬉笑的人群与四周的景象逐渐变成黑白色。

    一只沾着血的白鸽躺在地上,青石砖上满是红色的血水,随着雨水的冲刷,血水愈来愈淡融入雨水向前蔓延,白鸽闭着的眼睛逐渐睁开,它逐渐回溯着站起身来,贴着地面飞行着,落回一双黑白色的手中。

    孙明昭将李三申靠在椅子上,给他脑门上捂上毛巾,血水在白色的毛巾逐渐扩大,孙明昭的手指放在他的鼻下,微微的呼吸令她送了口气。

    孙明昭缓缓侧过头看向门口,只见门口显现出一个人的背影,随着那双手逐渐恢复彩色,白鸽在那人手心中挣扎着,随着一声咕咕叫,白鸽抖着翅膀直飞云霄。

    孙明昭眼珠左右动着,那双高举的手逐渐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气,扭回头来看着毛巾的血水不在蔓延,李三申的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随着他的手指微微一抖,哗啦一声,昏暗的房间里铁链在半空花枝乱颤地飞舞着。

    站在街上的人纷纷仰起头看着在天际翱翔的白鸽,孙明昭望着他,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李九吝被塞着嘴绑在木桩子上,身体左右扭着,呜呜叫着。

    蛐蛐的声音鸣叫着,寒风呼啸着,李九吝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头垂了下去,几滴眼泪在半空闪闪发光,挂在酒馆四处的帘帐随着风起伏着,孤坐在黑暗中的李三申手不断发着抖,在孙明昭一声声清亮的笑声里,昏暗的天空浮现了一轮明月。

    一个人拄着拐棍走在街上,侧头望着“无产酒馆”的牌匾,缓缓抬起手推门而入,他的脚步越过门槛站在黑暗中左右张望着。

    他站在柜台前望着红色的旗帜,又侧头看着坐在椅子上沉睡的李三申,脸上神情有些复杂,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过李三申身边坐在椅子上默默望着挂在墙上的旗帜,喃喃一声。

    王升(中年)诶…都变了。

    一只手握着蜡烛缓缓移动着,王升侧头看着黑暗里唯一的明亮,眼珠左右动着,孙明昭缓缓将蜡烛放在柜台上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王升开口说道。

    孙明昭县长,您是来要回镇长的吧。

    王升侧头默默望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孙明昭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下柜台朝着王升身边的长椅走去,她屈下身坐在王升身边,同他默默望着挂在墙上的旗帜。

    孙明昭县长,我有必要提醒您了,清水镇的一草一木都在因为风浪摇摆不定,更别提人了。

    王升侧头默默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深吸一口气,李九吝幼小的背影在房间里缓步走着,后背挂着一根辫子左右摇摆,他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跪在一个人膝下,站在一旁的王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风将他身上的长衫泛起涟漪,王升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李九吝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到王家,算来,我是和他一块长起来的,所以,不管摇摆不定也罢,心境不宁也好,我带他走只为无愧于心。

    孙明昭侧头默默望着王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看着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呼出口气低下头,开口说道。

    孙明昭您告诉他,他视这孩子为怪物,当街施虐,他不养,这孩子我养。

    王升侧头看着孙明昭,眼中的情感有些缓和,他的手指划着拐杖上的凶兽,微微一点头,扭回头望着墙上的旗帜,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可以告诉我你这些年里在做什么吗,我看,这酒馆大变样了,还挂了面旗帜,进你酒馆的人,眼神也变了。

    孙明昭眉毛动了动,缓缓抬起头,黑暗里,只剩下一把长椅,一把椅子,孤坐在前方的李三申与坐在长椅上的王升和孙明昭,白光在二人头顶盘旋着,孙明昭眼珠动了动,笑着说道。

    孙明昭我在革命,今天打倒的只是镇长,明天打倒的就是英国人。

    王升默默望着她,脸上有些复杂,孙明昭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天花板,一阵阵风将二人的发丝泛起涟漪,开口说道。

    孙明昭我不想就这样虚度一辈子,我想做些什么,陈华伟带给我思想的启蒙,我效仿故乡的共产主义成立了无产阶级联盟,为的就是让葚福的百姓过得更好,县长,你有没有想过,大家脱离罂粟,以手工业,生产,畜牧为主而活着呢,可英国人一直在打压我们的别的企业,为的就是让我们这个地方永远脱离不了罂粟,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打倒英国政府,而最终目标就是将这片土地独立,解放,名正言顺的回归故乡。

    孙明昭不管什么地方,无产者总是大多数。

    王升侧头默默望着她,嘴角逐渐勾起,手一拍拐杖哈哈笑了起来,孙明昭愣了一下侧头看着他的笑脸,王升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我家里,什么都不剩,就是靠罂粟买卖赚的票子够家里几代人花一辈子,我要捐给你。

    王升(中年)我们家刀尖舔血舔了几代人,不过舔的都是世界各地抽大烟的无辜人的血汗,都是血债,你,就是我们葚福未来的光芒。

    孙明昭侧头愣愣地看着王升,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王升面前,有些惊愕的望着他,王升仰起头笑着望着她,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我这辈子给过两个人捐钱,一个是孙文,一个就是你,不为别的,也不想着洗清王家罪恶,王家的恶,永远是王家的,凡我王家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担着,至于中国与葚福的光,你们抓着。

    孙明昭愣愣地看着王升,王升一砸吧嘴,笑了笑抬起手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侧头一看一旁,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坐着吧,你这样站着,我看不见墙壁上的旗帜了。

    孙明昭缓缓坐在一旁,双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服,王升嘴巴微张望着天花板,几根白发在耳侧随着风起伏着,叹道。

    王升(中年)你把九吝放了吧,剩下的路,让他自己走完吧,我不管他,三申这孩子,聪明,到我家来二话不说就要拜,知道自强,好苗子,必成大事。

    王升缓缓站起身,侧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红灿灿的旗帜,脸上的笑意有些无奈,手拄着拐棍缓步朝着门外走去,孙明昭抿着嘴,眼泪在半空闪闪发光,她一吸鼻子,抬起手一抹眼睛。

    王升(中年)走啦…

    孙明昭听着王升的声音,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服,缓缓抬起头,泛着泪光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冷风惯耳。

    李三申眼皮动着,手指发着抖,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随着他手指紧紧攥住椅子的扶手,他猛地睁大眼睛,一阵阵风将面前的旗帜泛起涟漪,他看不清旗帜上的图案。

    一阵阵风将他的发丝泛起阵阵涟漪,双脚缓缓落在地上,他缓缓抬起手艰难地前进着,身影逐渐划过一旁孙明昭的身影,他的脚步踏着台阶一步一步走到墙壁前,孙明昭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孙明昭我们的革命,依然任重道远,但是县长大人!已经站在我们这一边!

    李三申眯着眼睛看着墙壁上的旗帜,金色的锤头与金色的镰刀逐渐清晰,孙明昭站在柜台前侧头默默看着他,李三申嘴角动了动,缓缓将手放在旗帜上。

    苍白的手在红色的旗帜上格外显眼,孙明昭笑了笑望着远处喝酒的客人,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孙明昭今后你就住这了。

    李三申眯着眼睛,眼珠左右动着,他缓缓将脑门靠在旗帜上,身体下滑着逐渐跪在地上,孙明昭一皱眉,侧头看向他,只见他挪动着膝盖,仰起头对着孙明昭傻笑着,孙明昭的脸在他的视线里格外模糊。

    李三申从那一刻起,我找到了自己毕生为其奉献的事,遇见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她不是我的挚爱,却比挚爱更重要,每个人都将会被一个人影响,就像太阳的光芒离不开天际那炙热火球。

    李三申傻笑一阵,缓缓将头磕在地上,屋里喝酒的人纷纷侧头望着浑身白的李三申,他们纷纷笑了起来,孙明昭蹲下身,缓缓将李三申扶起,李三申眯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小声说道。

    李三申(幼年)我看清楚您了…

    孙明昭的脸逐渐清晰,脑门几根粘连的发丝,明亮的眼睛,总是带着笑的嘴唇,李三申缓缓抬起手,幼小的手指触碰在孙明昭的鼻子上,他的手猛地一落,刚想磕头,就被孙明昭一把拽住,他颤抖地说道。

    李三申(幼年)谢谢您…

    一声声钟声响起,两双脚步在溪水之中奔跑着,一只只白鸽在天际飞翔,周围的树木绿莹莹的,在一阵阵嬉笑与吵闹里,孙明昭与李三申互相泼着水花。

    孙明昭的脚步踏起一阵阵浪花,溅湿了她的裤腿,她仰起头哈哈笑着,水珠顺着长发落在她的脸颊,李三申白灿灿的身影在日光下一蹦一蹦着。

    几个人肩上挂着长枪默默看着远处溪水中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的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头顶的钢盔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他缓缓迈开步,脚步踏入溪水之中,孙明昭屈着身体双臂揽着李三申肩膀侧头看着缓步走来的人,他的脚步加快几步,蹦跳而来,背着手弓着身侧头看着李三申,抬起手一戳那孩子的脸,开口说道。

    王成山(青年)你谁家的啊?李九吝的吧。

    王成山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眉毛一挑,孙明昭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开口问道。

    孙明昭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三申眯着眼睛抬眼一看王成山,便低下头眯着眼睛看着涓涓细流,溪水不停流过三人的腿侧,王成山侧头看着她,开口说道。

    王成山(青年)李九吝死了,孟谭喜也失踪了。

    孙明昭愣了一下,惊愕地看着王成山,王成山眼珠左右动着,平静地看着孙明昭,抬起手一指她,便绕身而去,边走边说道。

    王成山(青年)看来不是你。

    孙明昭一下转过头看向王成山的背影,溪水的簌簌声在二人耳畔回荡着,她一下迈开步向前跑了几步,大声喊道。

    孙明昭什么意思!

    王成山嘴里抿着一片叶子,他缓缓抬起手将叶子拿下,嘴角动了动,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孙明昭,抬起手一指孙明昭的身后,孙明昭愣愣地看着他抬在半空的手,侧头看向身后的孩子,王成山的声音穿过她耳畔。

    王成山(青年)我本想着让李九吝过来记账,结果去他家时发现他横死在家中,胸口被人扎了一刀。

    孙明昭眼珠左右动着,眼泪让她的眼睛变得水汪汪,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嘴巴微张着看着远处,王成山缓缓垂下手,笑道。

    王成山(青年)小妹,你越来越好看了,无论哪方面,清水镇乃至整个葚福真要被你攥在手心里了。

    孙明昭大口喘着气,颤颤巍巍抬起自己的双手摁住眼眶,她张大嘴巴无声地哀嚎着,一阵阵风将她后背未被浸湿的发丝泛起阵阵涟漪,李三申愣愣地看着孙明昭痛苦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脚步踏起水花,伸开双臂一把搂在孙明昭腿侧。

    王成山(青年)我以前总听人说,一个政权的成功就是要将这天下搅得不再安宁,比如杀几家人,让几家人互相猜忌,再到几家人互相厮杀,而政权就像商人,依附在自己看好的一家人身上,胜利的果实取决于自己的眼光。

    孙明昭垂下手,垂目看着待在自己身前的李三申,双手在腿侧止不住的发抖,随着画面一黑一亮,如人眨眼一般,孙明昭一下仰起头大声喊道。

    孙明昭不是我杀的!

    王成山背着手看着孙明昭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孙明昭眼珠左右动着,侧头看向身后,她嘴巴微张,惊恐茫然地看着远处。

    王升黑白色的身影杵着拐棍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座雕塑般沉静。

    孙明昭的人举着李九吝,他们每个人都带着狰狞的笑容,仿佛疯魔一般。

    孟谭喜坐在床边,双目无神,仿佛被悲伤所笼罩。

    王成山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床上耷拉着一只胳膊,血水顺着手指不断流淌。

    李九吝的身影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所有人都被定格,时间在此被凝固。

    王成山坐在一处石头上,侧头望着和李三申玩闹的孙明昭,二人的胳膊互相推着彼此,又来回泼着水花,王成山缓缓从西服兜里拿出墨镜,手攥着墨镜棍开口说道。

    王成山(青年)把你那个组织停了吧,葚福的人不安分对大家没有好处。

    孟谭喜黑白色的身影站在院中目瞪口呆地看着某处,手在腿侧不断发着抖,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她颤颤巍巍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

    孙明昭侧头愣愣地望着坐在石头上的王成山,他的双脚来回荡着激起一层层水花,手攥着墨镜来回转着,孙明昭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孙明昭不,我会做到底,有的是人支持我。

    王成山跳下礁石,走到孙明昭身边看着李三申那一直眯着的眼睛,他缓缓抬起手,用一根手指一扯脸皮,看着他红色的眼眶里略浅的眼珠。

    他缓缓将手中的墨镜戴在李三申脸上,李三申眼前变得褐色,却令他眼睛睁大起来,王成山的笑容在他眼前格外模糊,王成山侧头开口说道。

    王成山(青年)谁支持你啊?这四岁的孩子?他们不过是愚蠢到信你能给他们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你现在呢?让他们充当你的打手,扳倒一切?

    孙明昭笑了,侧头看向王成山,嘴巴一张一合着,王成山紧皱着眉头愣愣地看着她,孙明昭的嘴巴逐渐闭上,随着她嘴角扬起,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王成山神情恍惚,耳边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夹杂着她说话的声音。

    孙明昭你大哥支持我…

    王成山眼角抽搐,一个人黑白色的影子在丛林之中奔跑着,随着画面逐渐定格,留下一人模糊风身影,王成山颤颤巍巍抬起手,踉跄地走到孙明昭身边,颤抖的问道。

    王成山(青年)我大哥捐钱给你了?

    孙明昭微微一点头,眼睛一直望着李三申,王成山眼珠左右动着,紧皱着眉头后退着,他缓缓屈下身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着,孙明昭一皱眉,侧头看着他恍惚的神情。

    王成山(青年)我没事…

    王成山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孙明昭见状,她转身站在王成山面前开口说道。

    孙明昭我那酒馆你还去吗?

    王成山愣愣地看着她,眼神有些飘忽,他侧头看向一旁奔流的溪水,眼珠动着,挤出笑来,开口说道。

    王成山(青年)去,只是无产酒馆会欢迎一个资本家吗?

    孙明昭笑了笑,轻轻一点头,一旁的李三申缓缓躺在溪水之中,任由流水扶着他的身体,他缓缓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天际来回划着,王成山深吸一口气,扭回头望着孙明昭,开口说道。

    王成山(青年)该来的时候,会来的。

    说着,王成山缓缓后退几步,缓缓转过身,他将手高高抬起,举在空中,大声喊道。

    王成山(青年)后面的弟兄们跟上!

    对岸的人纷纷一提肩上的长枪,踏入溪水之中,他们的脚步激起一层层浪花,划过躺在水中的李三申与站在原地的孙明昭身侧,待他们越过二人,溪水起了一层白雾。

    王成山眼珠左右动着,看着弥漫的白雾朝着自己身侧划过,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只见孙明昭的身影逐渐模糊了,他眼中的感情格外复杂。

    孙明昭干什么去!

    他扭回头去,脚步不觉放慢,听着孙明昭的声音,侧头看着远处一个个人头缝隙之中的孙明昭,他嘶哑着声音,大喊道。

    王成山(青年)我还能干什么!杀人!墨镜送他了!不然睁不开眼!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朝着远处奔跑起来,却又开始一步一回头,在人头缝隙之中,看着孙明昭和李三申手拉着手在溪水中转着圈,清脆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孙明昭和李三申身后的景物快速转动着,发丝上的水珠甩向半空,闪闪发光,直到他再也看不见二人的身影,才不再回头,王成山收起笑,神情复杂地大步朝着远处走去。

    水面倒影着一个个挂着枪的人走远…孙明昭和李三申躺在溪水中,二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脸上的水珠闪闪发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