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意大利

    意大利的自然风光十分秀丽，尤其现在仍是夏天，夏日的田野总是最迷人的。

    在漫长的路程里，莉莉几乎一直看着窗外，让美景洗涤她的心灵，直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物慢慢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唤回了现实。

    那庞大的庄园将她美丽温馨的家园都衬托成了平平无奇的小房子。

    多么豪华的牢笼，他可以安心了，她想，她这双腿一辈子也不可能跑得出他广袤的土地的。

    当他们驶近城堡，她自车窗看到所有人都站在外面迎接弗朗切斯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又不是没见过这阵仗。

    但她还是第一次以这种不光彩的身份面对这阵仗，她又开始感到一阵难堪，她该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一起下马车？

    但弗朗切斯科并不理会她的反应，当仆人打开车门后，他便硬是将尴尬得想缩到角落去的她接了下来。

    他握住她仍在挣扎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臂弯里，护送她走过去，接受那一大堆人的目光洗礼。

    对于一些要紧的人物，弗朗切斯科还给她做了一些介绍。

    然后，他也第一次听见她说了几句意大利语，那自然是比不得她说得恍若母语的法语，带着些许的英语口音，却依旧优美，她美丽的嗓音能将任何语言都说得极具音乐性。

    “我这里人手并不多，毕竟只是住着一个单身汉与他那早已告别任何娱乐的母亲，仆人们只需要帮我打理好庭院与马厩就够了，也许你的出现能使一切变得不同一些。”他道。

    “也许吧。”她喃喃地回应，沿途经过了一百多个人，她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关于他的话，听没听清都是问题。

    他们一路进了屋，弗朗切斯科颇有些不舍地将莉莉转交给了身后跟随的隆戈，并做了吩咐：“照顾好她，我现在得去拜见老夫人了。”

    闻言，莉莉顿时皱起了眉，但她也没心思去抗议些什么，只是瞪了隆戈一眼，便在对方请的手势中郁闷地穿过大厅，提着裙摆上了阶梯，那高傲的姿态放在这座拥有好几个世纪的历史的城堡里，还真像一位公主。

    弗朗切斯科笑了笑，等到她的身影消失，才转去找他的母亲。

    皮亚琴察的老公爵夫人是个病人，这两年来她几乎都不曾离开自己的房间。

    当弗朗切斯科走了进去，便看到老夫人靠着枕头，正坐在床上，而旁边的中年女伴则刚将一本新订的英文书放下。她见到他过来了，向他屈膝行礼便退了出去。

    面对儿子，老太太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你在路上也太能磨蹭了。”

    弗朗切斯科十分自然地走近，握住了mama的手：“莉迪亚姨妈也是这么说，什么‘我听说你在好几天前就抵达了伦敦，还以为你会立刻过来，你都做什么去了耽搁这么久’，可是mama，长途旅行不就是这样的么，路上不多休息休息，怎么有精神继续赶路呢？”

    “我猜她一定相当的漂亮。”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道。

    弗朗切斯科微微一愣，顿时又笑了：“好吧，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她确实非常漂亮，我觉得你应该见一见她，你一定会很喜欢她的，她是一个英国女孩。”

    老公爵夫人挑了挑眉，察觉到了几分不妙。

    “我以为你一直都觉得英国女人很乏味，多愁善感，还喜欢故作高傲。”

    “是么？”弗朗切斯科故作惊讶道，“我从没有这么想过，不要冤枉我，mama，我一直认为英国女人极具魅力，只是最出众的那一位早在三十年前就被爸爸俘虏了芳心，从此我再看谁都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老公爵夫人无奈：“你这一套还是留着去对付别人吧，告诉我，你没有随随便便把妓女带回家里来吧？”

    这个词最近每次出现都不是什么好事，弗朗切斯科甚至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就感到后背发凉。

    “她不是什么妓女，她也许是家道中落了吧，这是我的猜想，但她确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淑女，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好人家出身的高雅气质……”

    看来真就是千里迢迢的从英国带回来了。好吧，这是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不管他干什么她也只能认了，跟他生气只会祸害自己的身体，反正就他的性子，漂亮的姑娘就像一颗颗彗星，她们在他的地平线上划过，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她转移话题：“和我说说你在英国的事，达弗林夫人身体怎么样？”

    “从她处心积虑地防备我与玛丽表亲说话的状态来看，好极了。”

    “噢，玛丽确实也长成大姑娘了，我想今年还是她第一个社交季？”

    “不，明年才是，不过我可真怀疑她能不能吸引追求者，她看起来太小了，像个孩子，跟莫名其妙留起了胡子的威廉站在一起比起兄妹倒更像是父女。”

    老公爵夫人被他的说法气得想笑：“威廉比你还要小两岁呢。”

    “可他长得显老，再留胡子，看起来仿佛比我大了十岁。”

    行吧，她觉得自己并不想一把年纪的还要跟幼稚的儿子斗起嘴来，选择了先关心自己那贴心的大外甥：“那么，威廉今年遇见了他的意中人没有？你看见她了吗？”

    “显而易见，他遇见了，在那场只有几个亲朋好友参加的小型乡村宴会上，他看起来简直是如坐针毡，总想着快点回到伦敦就好，哪怕他的母亲正在过五十岁的生日。我完全能理解那种心情，他坠入爱河了，而姨妈也好像提起过他被一个女孩伤透了心，希望他身为男人能够有点自尊心。”

    可怜的威廉，光是听着达弗林夫人在那说，弗朗切斯科就完全可以想象这位年轻的子爵跟在那位小姐身后一个劲地哀求的样子，姑娘们是不会喜欢这样软弱的男人的。

    “年轻男人受点挫折是好事，你就是挫折受得太少了。”

    “女人从不拒绝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在mama面前死要面子道。

    她微笑：“放心，总会有这样的时候的，毕竟就算是上帝都会被拒绝。”

    “mama，你就这样诅咒你的儿子？”

    “别胡乱用词，我只是实在想知道，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么年轻了，你该安定下来了，也许一点挫折会是不错的催化剂。”

    闻言，弗朗切斯科只想叹息，又开始了，他不理解，怎么每个老太太都这么热衷于给年轻人找桩婚事。

    他可不想结婚，将自己束缚起来。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在他看来，有些神圣的承诺一经作出，便会化为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悬在他的头顶上。

    但他也没必要惹得母亲不快。

    于是他照旧选择了回避这个话题。

    “mama，难道我快三十岁了就不再是你亲爱的小奇科了吗？”

    老公爵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叫过你，弗朗切斯科。”

    好吧，她说的是实话，哪怕有再多人用各种方式简洁亲密地叫过他，在他亲爱的mama这里，他永远都是弗朗切斯科，二十九年了，她是真不嫌这么长的名字说起来累舌头。

    之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关于英国的事情，直到老太太显然有些困倦，弗朗切斯科才起身向他的母亲告辞。

    他迫不及待，走得太快，以至于没有听到几乎就在他出门的一瞬间，老夫人已又对她的女仆开口：“瓦莱莉亚，我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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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ate   my   job_(: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