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追妻手札 第23节
“你想娶小萱儿?!”宋迦辰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善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家小萱儿是你想娶就娶的?!就你这小人行?径,宋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答应!” 陆少渊:…… 虽然这也是重点,但不是眼下两?人谈话的重中之重。 “宋家应承与否,我?并不在意。”既然话题偏移了重心,陆少渊也不吝啬表态,“只要她愿意即可。” 宋迦辰险些被他傲慢的态度气得要拔出匕首,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宋家不同意又如何,林幼萱有自己的意愿,她从来就不受谁左右,或许……外甥女可能真的回愿意嫁他。 思及此,宋迦辰心中就一阵阵抽疼,如若强权在手,受人敬畏,宋家怎么会连自己的骨rou至亲都?无法保护! “我?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加入你们的阵营!”宋迦辰重新落座,双手抱胸,脑袋瓜子无比清明,“太子是储君,你投靠太子想要光复陆家无可厚非。可太子自小体弱,又是圣上唯一的儿子,能不能活到继位都?不清楚,最终或许还须藩王之子过继,到头来反倒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被彻底清算了。” 所以陆少渊走的路也不是什么阳光大道,反倒更容易把身家性命交待出去! “我?会跟小萱儿说清楚你都?在干什么勾当,省得她被你哄骗,因你而丢了性命!” 宋迦辰的回敬叫陆少渊一张脸顿时没了血色。 林幼萱不曾因为?朝堂的政权而被他连累丢了性命,却?因为?他郁郁而终,这无疑是一把扎进陆少渊心脏的利刃! “宋三爷做任何的事?,我?都?不会干涉,我?也相信,你会有所决断。” 陆少渊直接站起身,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放在宋迦辰跟前,然后转身捧起那?白玉盆离开?了。 宋迦辰见他走了,反倒少了方才?那?股呛人的戾气,而是安静坐在原位,盯着眼前没有封口的信有所思。 最终,宋迦辰还是去打开?信封,看到信纸上的内容时不敢置信站了起身。 可哪里?还有陆少渊的身影。 宋迦辰以最快的速度把信收好,抬腿就想离开?,刚迈出一步,又回头把那?壶酒拎上,这才?匆忙离开?。 不管陆少渊怎么不招人喜欢,可这酒是好酒,他有个狗鼻子,从坐下之后就被酒香馋得难受。 “世子,他把信拿走了……酒也顺走了。”明方从暗中瞧见宋迦辰离开?,一脸不敢相信地回到他身边禀报。 堂堂富商之子,什么酒没见过啊,居然还顺他们世子的酒,酒壶都?不留。 陆少渊盯着叶片舒展,明显有了生机的紫花地丁,脑海里?都?是宋迦辰那?句她因你而丢了性命,没有给到明方任何回应。 明方见他不知在想什么,踌躇片刻,悄声退下。 离去的宋迦辰拎着酒壶,直接又潜入林家,敲开?了林幼萱的窗户。 夜深风寒,林幼萱穿着披风趴在窗边看宋迦辰一口又一口的喝酒,耐心等待他说话。 等到他一壶饮尽,眯着眼睛看过来时脚都?要站麻了。 宋迦辰终于?开?了口:“不要嫁那?个道貌岸然、姓陆的伪君子,你玩不过他!小舅舅一定帮你脱离苦海!” 林幼萱一愣,很快就猜到了:“你去见他了?” 宋迦辰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而是晃了晃酒壶说:“半年,等小舅舅半年,别答应他。还有,帮我?给大哥说一声抱歉,这半年我?都?不会着家了,半年后我?再回家跟父亲请罪去。” “您这是要做什么去……”林幼萱追问。 宋迦辰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并没有在陆少渊面前说的那?般,揭陆少渊的老底。陆少渊有一句话是对的,不能连累她太多?,她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我?走啦,小萱儿乖乖在家,少去见那?王八蛋。”宋迦辰打了个嗝,轻松几个起跃翻墙跑了。 林幼萱紧紧皱着眉头,说不担心是假的。 陆少渊到底跟小舅舅都?说了什么啊。 这一夜林幼萱总是惊醒,好像梦见了宋家遭遇什么劫难,自己跪在一个人跟前低声恳求着什么……再睁开?眼,又跟之前一样,梦里?的内容几乎模糊不清楚了,只有胸腔里?的一颗心像被人用?手攥住,揪得紧紧的。 “——姑娘!这花、这花怎么又回了!” 冯mama捧着白玉盆,踉跄地来到了床边。 第25章 明明送回去的东西, 再出现,还是无声无息一夜之后冒出来,确实让人细思极恐。 林幼萱昨夜在梦里饱受摧残, 一眼再瞧见白玉盆, 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喘不过气?来。 帐幔内光线昏暗,将她没有血色的一张脸衬托得更加苍白, 冯mama吓得忙把盆栽放下?, 帮她轻抚后背顺气?。 “姑娘别紧张, 门窗都锁得好好的, 并没有人进来过!” 冯mama声音都在抖, 是安抚她, 也是在安慰自己。 林幼萱不全因为?陆少渊送来花, 但?冯mama轻柔的动作让她确实安心了不少。 梦里的东西怎么能作数呢, 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都怪小舅舅昨夜说得不清不楚就跑没了影。 她调转视线去看白玉盆。 被她细心养护两日的紫花地丁重现生机,还新冒出了一个花苞, 交还给陆少渊, 是因为?不想再有来往。 看来,他就是不如自己的意。 “果真是伪君子。”她抿唇,气?恼的骂了一句。 冯mama不知内情,一颗心揣得高高的说:“那高公子是买通了我们府里的人吗?!” 林幼萱不曾告诉冯mama陆少渊不是高公子一事,便是吴大也没彻底闹明白两人的身份出了问题, 她更没准备说。 大舅舅还在京城,宋家和?林家想要亲上加亲的事还没完,若告诉了吴大和?冯mama, 两人肯定要再三劝她,到时候着急了告诉大舅舅也不一定。 届时才更难说服他了。 林幼萱心中有成算, 反正事情不会能再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陆少渊所?说的合作一事,她依旧是保持着拒绝的态度,她害怕上了他的贼船就再也不能下?来了。高家起码能用银子摆平,可陆少渊不能。 “最近盯紧来家里的人,可别再莫名奇妙多出什么东西了。”她含糊了事情真相,冯mama只道果真是高公子收买了林家人,连连点头说是,“老奴这?就去敲打敲打他们,可别真为?了三瓜两枣的闯出什么大祸,到时候扒了他们的皮都无补于事!” 林幼萱点头,目送冯mama匆忙离开,自己穿好绣花鞋下?床来,最终还是去把搁在高几?上的白玉花盆转移到了临窗炕上的小矮桌上。 ——几?百两的花盆,要是摔了她能赔得起也rou疼。 左右花草无辜,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也没有眼睁睁看着它?再枯萎的理由,而且……她总感觉这?盆花和?自己之间有什么羁绊,不包括陆少渊再内的羁绊。 “太善良了就会被人拿捏。”林幼萱忍不住自嘲。 不过是一盆花,哪里就那么玄乎,到底是她心软吧。 冯mama训斥告诫的声音从?后院隐约传来,夹带着小丫鬟们受惊的小声应承。她放好白玉盆推开窗户,外头天气?正好,天空蔚蓝一片,看了那么一会,似乎心里也开阔了一些,不那么堵得慌了。 还是先应对大舅舅吧。 林幼萱如是想着,梳洗用早饭。 自从?她和?祖母撕破脸后,大家都无需再假惺惺装模作样,她更是借故受伤身体不适懒得去晨昏定省,在家里自在得很。 可惜总有人扰她清闲。 林幼萱刚用过早饭准备找本话本消遣,守门的婆子就来通报说是她大jiejie来了。 岳氏回娘家的一事到现在还不曾解决,她祖母铁了心逼岳家人出手拉大伯父一把,连带着让嫁到侯府去的大孙女?都跟着没有好日子过。 说起狠,还得是她祖母。 为?达目的,翻脸无情。 如若不是陆少渊在中间留了半年时间,她恐怕在前几?日就被送到陆少渊床上了。 想到伯府惊悚的经历,林幼萱心情复杂极了,去伯府前陆少渊还特?意提醒自己小心不要落单,在这?一点上,倒是像个正人君子。 “二meimei可用过早饭了?我带了严记的包子来,往前只要有婆子出门,二meimei总爱让她们买一些回来。” 温柔的嗓音将她从?思绪中拽了出来,林幼萱晃晃脑袋。 没事念他的好作甚,她现在的进?退两难都是拜他所?赐! 她将某个罪魁祸首抛之脑后,探头朝外看去,瞧见林幼涵那绣着牡丹的裙摆,浅浅笑着道:“大jiejie快进?来坐,大jiejie还记得我馋这?一口?,怪叫我不好意思的。” 说起她和?林幼涵的关系,不好也不坏。 林幼涵是嫡女?,是长姐,有着自己的亲妹子,自然是更偏向林幼晴。不过这?么些年在家里,唯一没有为?难过自己的也是林幼涵了,她年纪小的时候,时不时还能得到林幼涵偷偷给的糖。 随着林幼晴年纪渐大,她们之间就更疏远了。 不过这?是人之常情,林幼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是个人都会有亲疏之分,譬如她,她心里只有宋家人。 林幼涵从?婆子手上接过油纸包,来到炕桌前把东西塞她怀里,刚出炉的包子隔着油纸都能感受到那热乎的暖意,林幼萱忍不住在手心里捂了一会才放下?。 那头林幼涵已经打量完她的神情,捂嘴笑道:“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我出嫁后就一直不得空,每次回家里来都是急匆匆的,连找二meimei叙个话的空都没有。” 林幼萱这?边把包子放好,闻言抬头,依旧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说道:“大jiejie有话便直说吧,如此更是生分了。” 还想着该怎么说来意的林幼涵一愣,下?刻心里升起一股臊意,脸颊红了,双眸也被看穿心思涌起的热浪而蒸得微红。 “二meimei,我……”林幼涵欲言又止。 林幼萱侧靠着小炕桌,一手托腮,悬空的双腿轻轻晃动了一下?,闻声依旧是笑笑地看着堂姐。 她知道堂姐的来意,但?不代表她要先开这?个口?子。 这?一刻,林幼涵忽然发现这?个在家里总被欺负的隔房堂妹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眉眼柔和?,笑起来时柳眉弯弯,杏眸也弯弯,和?和?气?气?的一团。可在她和?气?之下?,又藏了一份锐气?,像方才那样一句话点破她带目的而来时,才会显现在人前。 此时的无声也是一种压迫力。 林幼涵喉咙发紧,想到自己所?求的事,更是羞愧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不开口?,那她母亲更没指望了! 林幼涵站了起身,抛弃自己所?谓尊贵的身份,朝着林幼萱深深蹲身福了一礼。 “还请二meimei不计前嫌,帮我娘亲一回吧。”林幼涵闭上眼睛,眼角一片潮湿。 “帮?我如何帮?”林幼萱脚尖一上一下?的晃动,语气?有几?分惆怅,“大jiejie怕不是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孤女?,自身难保。更何况大伯母交回我手上的铺子账目都出了大问题,我这?头还想着请大伯母帮忙。” 倒不是她要推脱,而是句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