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
「天阿。」走入办公室,戚悦就被眼前盛况给惊呆。 满满的粉色和红色玫瑰佔去了她大半视线,她捂住嘴不让自己过于激动而尖叫出声,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子捧着一束花束朝着她缓步靠近,这几天公司的忙碌让他忽略了她。 为了讨女人欢心,他砸下重金一早请人来佈置,就是希望看到她惊喜的表情,戚悦感动的扑上前,小脸埋在他胸膛间,这几天的思念全都化成行动,他捧住她精緻的小脸,低头亲吻。 也许是久旱逢甘霖,两片唇像是在沙漠中极欲渴求绿洲般紧密结合,灵巧的舌攻入她的领地,她瞠大眼,嘴角浮现他俊魅的笑容他压住她后脑勺,加重亲吻的力道。 天晓得他有多么高兴看到她,公司忙着开发新的电玩软体,搞的他每晚都睡在公司里头,根本连跟她亲密电话传情也没办法,加上知道她遭遇到江晴雨所设下的危险。 他几乎气愤到要马上找到那个女人一手掐死她──! 被吻的喘不过气,他缓缓放开她,却不容许她离开他的怀抱,「夜……」带着不安的口气,她觉得朴琴夜变的热情了,每每发现他看她的眼神都让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热,都害羞到想找地洞鑽。 「我好想你。」说完,他急切的向她索吻,粗糙大掌揉乱了她的发,向她倾尽这几天的思念。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阻绝了两人接下来亲密的动作,站在门口的男人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曹翊哲还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穆允修,豪迈的拍拍穆允修的肩膀,曹翊哲状似无辜的说,「穆老弟,你刚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看到好事被打断摆臭脸的朴琴夜跟害羞红了脸的戚悦,穆允修了然似的撇撇唇微笑,「真是的,我们太会挑时间打扰了。」 「这么多花,朴总裁真阔气。」曹翊哲温文的笑容,说。 不满让怀中的小女人离开怀抱,朴琴夜脸色尽量不要展现的难看,「你们两个最好要有很重要的事情。」 轻松一笑,「当然,你肯定会有兴趣知道。」 识趣的把朴琴夜推到他们那边,朴琴夜转头看着她,「悦……」 戚悦耸耸肩,说,「快去吧,我还想要跟这些花多独处一下。」 他凝重的表情渐渐释然,「等我。」 「搞的很久才会见面似的,快去吧。」她调皮的眨眨眼,微笑。 捧起花束,戚悦简直开心到要转圈圈,这几天还好有她那群死党朋友的陪伴,不然她大概会无聊到数花瓣或是乾脆回家睡觉补眠,她知道朴琴夜事业版图正在扩大当中,这期间对他来说很重要,她也不好打扰他。 只是、只是她真的很想他嘛,刚刚才会措手不及的让他啵了好几下。 ──咿呀 门悄悄被推开。 陶醉于花海中的戚悦根本没看清楚来访的人,逕自开口,「夜,这么快就回来啦。」 不对、这、这是高跟鞋的声音,戚悦抬眼,一张放大数十倍的亮丽脸孔噙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戚悦瞠大眼,惊讶的捂住嘴,双手克制不住的颤抖,她、她回来了? 只是眼前这女人的脸跟她长的好像,但是却艳丽许多,伸手抢走她手中的玫瑰花束,女人美艷的笑容弧度仍然持续扩大。 把花束朝地上丢,江晴雨将玫瑰花束踩个稀巴烂,戚悦傻愣的站在那里,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她几乎无法及时反应,江晴雨踩烂花束后,把那些辛苦的摆设给通通破坏掉。 她不甘愿看到戚悦这么轻易就可以获得大家的注意跟关心,当初大学时代不就是也因为这样才会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她只是不甘心而已,凭什么她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获得所有。 「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吧。」看着破碎不堪的景象,她掀唇微笑。 颤抖着身躯,她双唇发抖,一双眼睛蓄满泪意,她啟口,「羽,你是羽对吧?看到你没事太好了……」 原本积在内心深处的愧疚终于有出口得以发洩,戚悦微笑的脸庞滑落泪水,原来她没事,真的太好了,看到她这副模样,江晴雨恶狠狠的推开她,「少假惺惺了,我不屑你的关心──!」 她笑容不减,只因为看到许久不见的她,「当时你离开医院,我曾经试着要找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江晴雨抬腿踢开那些碍眼的东西,大摇大摆的坐上她校长位置的办公皮椅,旋转着,把玩着放在桌上的盎然绿色盆景,涂满寇丹指甲的手硬生扯下一片绿叶。 桌上的那只相框是他们友谊的合影,照片上的她温柔婉约笑的靦腆,而戚悦搞怪的摆起鬼脸,那是大二一次校外野炊,系上同学集体合办的一场聚会活动,那时候他们笑的好灿烂。 「看了就碍眼。」江晴雨冷哼一声将那只相框狠狠摔到地面,玻璃应声碎裂,戚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的行为。 「思羽,你怎么──?」戚悦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只觉得她变的好多,她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江晴雨冷眼看她,「我是江晴雨,你说的江思羽早就在两年前带着她的懦弱死了──!听清楚没?她死了!」 她起身,走到戚悦面前,伸手触碰她泪流满面的无助脸颊,「嘖嘖,哭成这样,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夜一样吃你这套吗?」 她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要突然提到夜? 看到戚悦困惑的表情,她艷红的嘴唇缓缓开口,「我想夜应该有跟你说过他有个固定交往中的女友吧?」 她稍稍点头,接着不可置信的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你、你就是夜的──?」后面『女人』两个字她实在无法说出口。 她高傲的点头,凶狠的指控她,「是阿,你这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她瘫软坐到地上,徬徨无助的抱住头,「我、我才不是──!我根本……」 微微弯下腰,江晴雨脸上掛着得逞笑容,「学长的事情或许是我的不对,可是你这次竟然抢了我的男人,我想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她靠近她耳边,低语,「我跟他已经,发生关係了。」 惊愣,戚悦眼泪停止,她抬眸看着江晴雨笑的很骄傲的脸孔,冷冷丢下一句,「那又怎样。」 江晴雨粗鲁的把她从地面拉起来,扯着她的头发,尖喊着,「什么?你刚说什么?」 冷漠的挥掉她的手,戚悦阴冷的视线和她同时对上,江晴雨气势凌人的模样似乎有点退却,「你、你那是什么眼神?看、看什么?」 「别再伤害自己了。」淡漠的,她拋下这句话。 再度抓住她的手,江晴雨继续说,「夜大概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却没有告诉你,这表示什么?表示你们之间不够坚定,还有你的那群朋友说什么为了你好,我看他们八成也早知道我的身份了。」 「何况你两个男人都跟我发生rou体关係了,很可笑对吧?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魅力!」看到她越加惨白的脸色,江晴雨继续口不择言的用言语抨击她,她要她感到难过,感受被背叛的感觉。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这样……」戚悦摇晃着脑袋,她不想要再花时间思考了。 对她投以轻视的眼神,江晴雨扯住她的袖子往外头走去,「我懒的跟你争辩,今天,我就要跟你作个了断──!」 办公大楼的顶楼,最佳的谈判地点,江晴雨把戚悦带到顶楼后,就一个人走到栏杆旁边,任由徐风扬起她咖啡色的长发,戚悦看着她,内心的情绪百感交集。 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江思羽都彻彻底底的蜕变了,大学时期的她气质出眾,常常掛着淡淡的笑容,身边的追求者从来没有少过,只是跟她成为朋友后,戚悦发现她的笑容逐渐变少了。 私底下,江思羽会跟她说很羡慕她之类的话,说很多人簇拥着她,当时的戚悦觉得是自己忽略了这个好朋友,没有想太多,却发现江思羽的想法并不是这样。 两年前的错误她早就想放下了,应该说重新遇上朴琴夜她就已经彻底遗忘掉了,这次她的回来的确让她很意外,她真的很想跟她叙叙旧,就像昔日久未见的朋友一样。 「我,真的很恨你。」轻轻的,挟带着风传入她耳中。 她将发丝拨至耳后,继续说,「你身边总是有许多朋友,我看的很不顺眼,却又要假装跟你很要好,因为这样至少他们才不会忽视我的存在,有戚悦才会有江思羽,这你懂吗?」 「我讨厌你、讨厌你拥有这么多朋友,还有一个像学长这样温柔体贴的男朋友,为什么你总能获得这么多?」江思羽始终没有转过头,戚悦走到她身旁,手肘靠在栏杆上,俯瞰着底下的风景。 驀地,江思羽趴在栏杆上痛哭,嘴上喊着:「我不想要、真的不想要当你的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句话戚悦远眺的目光黯淡下来。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她静静的,说了这句话。 江思羽的哭泣声没有停止,她抖动的肩膀仍然激烈,戚悦说的话她不是没听进去,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在伤害过她这么多次之后,她竟然还能够这样子跟她交谈,甚至眼底看不到任何一丝怨恨。 她轻轻叹息,「羽消失的这阵子,肯定生活的很用力吧,为了所爱的人。」 江思羽不想告诉她是这两年的仇恨支撑她撑过去的,她怀抱着这样復仇的心态撑过每一晚,直到偶然机会下遇见了朴琴夜,那时候的她美艷动人,流连于花丛的朴琴夜自然也被她吸引住。 她的交际手腕确实很高明,甚至算是社交圈里头颇有知名度,加上她那时候已经是朴琴夜的公开女伴,许多的饭局都朝着她而来,江思羽自然不会就这么满足的。 朴琴夜种种的优点都深深吸引着她,这样完美的男人她怎可能拱手让人,更别说是轻易的退让让出有办法麻雀成为凤凰的大好机会,她深爱朴琴夜,却也深爱着名利和金钱。 长达一年的复健确实令人难受,她不仅毁了半张脸,就连手臂也多处骨折,需要更多时间休养,光是那张脸就让江思羽足不出户半年之久,但是她靠着仇恨,撑过了这些痛不欲生的日子。 「我不喜欢你说着自以为是的大道理。」江思羽始终没有侧身看她,冷淡的口吻传入她耳里,显得无情。 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戚悦说,「要怎么做才会变回原来的你呢?羽?」 「死。」不带任何感情的,她侧身看她,丝毫没有温度。 她呆愣,吞了几口唾沫,时间像是经过一世纪那样漫长,她啟齿,「如果这真的是羽的愿望……」 到头来她还是无法欺骗自己,那个错误就像是梦魘紧紧跟随她,总是缠着她喘不过气,那张佈满鲜血的脸孔诉说着不甘愿,然后朝着她血盆大口的过来,这是第几次的恶梦,她懒的去计算了。 只知道愈不想要欺瞒自己,那样刻骨铭心的痛苦又如同潮水般涌上来,江思羽痛苦的脸孔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放,愈是不想记得,但是画面却是愈加清晰。 「哼,真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蠢话。」江晴雨转过身,又说,「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相信你。」 良久,顶楼的铁门被硬生生撞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刻将戚悦拉至身后,眼神戒备的紧盯着眼前不怀好意的女人,果然是她,刚刚他们三个大男人在中廊谈话的时候,门口警卫就慌慌张张的衝过来。 说有个女人声称要找校长,说是她以前的好朋友,警卫不敢随便乱採信,没想到那女人蛮力的推开他,害他整个脑袋去撞到墙壁结果昏死,醒来后,他立刻找到这里来。 朴琴夜二话不说的跑在最前头,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他才浑然惊觉刚刚不该丢下她一个人的,满目疮痍的景象还有那束被踩的稀烂的玫瑰花,有个预感在脑中形成,那个女人果然追到这里来了。 既然错误的起始在这里,那么就该由这里做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