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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瓷碎裂之声分崩离析,惊人心魄:“——和离就和离!” 他冷哼,闭上了眼,努力让胸口平缓调整呼吸。却不知为何偏那胸口、越发一阵阵抽疼得紧。 和离就和离……可不是,本就应这样,他们两个,早就该大路两边,各走各的。 他一直烦她,那么厌她,不喜欢她,以前是她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他,看她日常小媳妇模样,种种委屈求全,伺候他这样那样的。 现在,平王李延玉也自知女人把自己所谓的“罪债”赎完了。她赎完了……他也站起来了。她也不会再继续对他死缠着不放手了。各得轻松太平。他们两个,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的……这样子多好。 平王点点头:好,很好! 他逐渐也变冷静下来了:“好!和离吧!本王同意!你选个日子。” 蔻珠莞尔露齿笑了:“那,多谢王爷成全!” 跪地又是郑重感恩一叩首大礼。 蔻珠后又一壁将早已备好的东西物件儿拿出来—— 是个镶嵌螺钿花纹的红木长条匣子,她用葱般手指轻打开了盖,是和离书:“王爷!” 蔻珠把那用红细线卷起捆扎的和离书双手高举,慢举过了头顶,递给男人道:“这封和离书,是需要王爷您亲自签字盖私印的,只要您盖完了印,然后烦请前往宫中面圣求陛下一趟,看能不能求得父皇老人家同意……妾身是想,父皇他对这事儿应当是同意的——时下,妾身的家族不但衰微,已经彻底没落,妾身早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曾经的袁氏大族,早已凋敝散尽,王爷如今双腿既好了,前途也许指日可待,而陛下说不定会重器重于您——到时候,可能会有新贵良配,由着殿下您万般挑选……” 她口齿清晰利落、很果断说完。 缓抬起头来,不止帮他分析以后前途后路、新贵良配诸事,就连若是陛下不同意等麻烦事也思考周全了。 平王手指微颤,也不知是怎么接过那封,面无表情盯着她看,盯了须臾,把扎在上面的红线绳用手一扯,抖了打开看时,只见上面字体柔美秀丽、婉约清雅,是用以前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又以诸多深情并茂的字眼,上写—— “吾与嫡妻袁氏,夫妇缘分尽此,日常相看,厌之如稻鼠相憎、狼羊一处,现既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不如各还本道;从今以后,各自嫁娶,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李延玉阅着览着,那手和眼皮越发抖得个厉害。 “稻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解怨释结、各自嫁娶……”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从今以后,各自嫁娶欢喜…… 又,她想要嫁给谁? 好一个“稻鼠相憎,狼羊一处”! …… 他阴测测笑了,脸上如黑云密布,转而又板着张俊脸:“让我签字盖印倒是没什么问题!” 蔻珠眉眼沉静看他。“那么依王爷之意……” 平王声音冷如坚冰道:“但是,我早说过了,本王这会儿繁忙,实在吝于时间来处理这些日常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 蔻珠立时再也忍不住气急,亦冷着脸,提声质问:“王爷,这对您来说,算是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吗?!” 简直是、简直是欺人太甚…… 平王故意漠转过身,背对她,也不看,沉默,不吭声。 蔻珠觉得自己一定要努力控制自己情绪,调整呼吸半日,便还是心平气和,像往常耐着性子,走至男人面前轻哄柔劝道:“王爷,您就快签吧,只是盖个印章,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的……” “这是咱俩的人生大事,对你,对我,是一件喜事儿;如果,王爷是嫌弃担心面圣会耽搁您时间的话,那妾身明早就亲自动身,亲自去宫里求陛下一趟,我想,陛下他老人家若同意了,便直接交宗人府办理,让他们将妾身的名字从玉碟勾去……弄完这一切,就完事了!” “不会麻烦您太长时间的,最多只半个月,若再快,不定两三日就规矩搞定了呢。” “二则,您放心,妾身我什么都不要,您们王府的东西,一针一线,一笔一纸,我都不会要,至于我的嫁妆……对了,我就只要我的那份嫁妆,仅仅属于我的东西,虽然,它如今也没剩多少东西了……您是知道的,这些年,咱们王府开销很大,要养一大堆仆婢下人,您又要看病,母妃身子骨也不怎么好,小姑安婳的驸马至今都还未着落,这些,都是需要银子打点的……哎!” 她叹口气:“陛下所赏给的那点俸禄,实在很有限,少不得,妾身是要拿出自己的梯己私人份子来,勉勉强强才度日……王爷,妾身嫁您若干年,甚少求您办什么事,但唯独这一件,烦请王爷请千万放在心上,妾身我,感恩不尽!” “……” 平王李延玉简直快要气疯了,肺要气炸了,这一字字,一句句……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该死的感觉。 *** 他忽然闭着眼、耍无赖、耍流氓似、懒洋洋跳动着眉心。 “如果,本王偏又不签它呢,你要我签我就签?不,本王偏不想如的你愿,嗯?” 他把点漆深瞳翛然一睁,盯她。 蔻珠吃惊大震,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毛病。 不过,蔻珠倒还理智,细想,这男人,估计这辈子就是跟她杠上了,他不想放过她,不想让她好过。他不是早说过,要折磨欺负她一辈子? 蔻珠冷冷一笑:“好!如果,王爷您不签,我就会怀疑。” 平王道:“你怀疑什么?” 蔻珠续冷齿一笑:“怀疑王爷你是因为喜欢我,舍不得我,才不肯放我走,那要不然呢……” 平王立时面红耳赤,青筋都跳了。 本欲正想要说,“老子要喜欢你,老子要是喜欢你,天打雷劈,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也不知巧合还是什么,突然轰地一声,头顶闷雷就那么偏偏不早不晚、响彻屋外云霄。 蔻珠清澈美眸冷盯着他。“王爷,您敢发誓吗?——若是,妾身说错了,那就天打雷劈!” 李延玉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简直如有人在滚开的油锅撒一把盐,登时爆炸起来:“我喜欢你,本王就是喜欢一只猪,喜欢一条狗——” *** “啪!” 蔻珠美眸中的泪水,如泉水奔涌,这一霎时,止不住慢慢沿着粉腮徐徐滚落。 就算是只乌龟,忍到了这里,怕也许它脖子都该缩出来了。 他如今还是自己的丈夫,竟然欺辱人到了这种份上…… 那一巴掌,她甩得用力,甩得毫无负担。 她老早就想把这巴掌甩过去,从前,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