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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云过了少顷, 才倾身遮住柳韵致。 贺金倾命令况云:“你去宫里传话,朕今日罢朝。” 况云微微发愣,陛下登基以来首次懒政,恐引非议。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领命而去。而贺金倾把韵心抱回三皇子府,先说要宣御医, 却又自己踱着步子改口:“把女嬷嬷也请一些来。” 来了一屋子诊治的, 嬷嬷们在里面, 御医们牵线在屏风外搭脉。过了会, 院首来报:“陛下, 柳姑娘的锁骨其实昨日就已接上了, 包扎极好,应无大碍……” 御医本欲一口气禀完,却无意抬眼窥见新帝两只瞳眸格外阴森,吓得他舌头打结,缓了会儿, 才继续禀道:“……关键是要多休息。若是陛下不放心,臣再开三五副调理的药?” 贺金倾心自己就从不喝煎药,因为担忧过程中人多手杂,药里掺毒,防不胜防。 由己及柳韵心,不愿她冒险,遂道:“不用了。” 他赏了御医,命他们退下,一行人陆续退出府外,门童关上门。贺金倾扭头,目光对准立定远处的冯炎:“阿炎,你随朕来。” 说完头也不回进入房中。 冯炎随后跟进,疑迟片刻,将门带上。 一回身,就接收到贺金倾一双目光,满满溢着深意,话音锐利,如一柄剑直戳冯炎心房:“阿炎,你不会背叛朕吧?” 冯炎喉头一哽,埋首道:“臣冯炎永远效忠于陛下。” 贺金倾脸上一点一点,慢慢地漾起笑意:“那就好,朕差点不敢把人留下了!” 冯炎垂首不语。 贺金倾缓步从冯炎身边绕过去,直走到厢房,隔窗眺望柳韵心。 她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侧身的方向应该能瞧见窗外的人影,却宛若未见。早上抱她也是这样,头不过,眼里越过他的肩膀。 贺金倾抬手抚胸,她仿佛这里压根没有他这个人。 贺金倾深深换了好几口气。 伤筋动骨,柳韵心至少得养一百天,贺金倾回宫之后,本来打算从今早的嬷嬷里挑四、五个,留在皇子府服侍柳韵心,但把她们的过往经历细细一调查,发现每个人身上至少有一、两件龌龊事。 宫中无完人,这本是正常事,但以贺金倾的性格,却疑虑不肯再用了。 他思来想去,身边心细会照料人,且完全信任的,仅仅只有冯炎一人。 以前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想就火大。 算了,还是用冯炎。 贺金倾日日收况云暗报,冯炎只在厨房做一日三餐,从不曾踏入厢房。主要是韵致在照顾jiejie,偶尔料理上有不懂的,才请教冯炎。但也是况云冯炎一道处理,并不逾越。 贺金倾读完,将暗报拿到烛上烧,但愿况云不曾欺君。 贺金倾政事繁忙,但一旦有空,就会去探望柳韵心。 直到新年。 除夕、元宵,她都在养病。除夕圣宴,贺金倾与百官同饮共祝江山永固,饮毕杯置案上,又有臣子站出来,说群宴上陛下左右位置皆空,于礼于情皆令人恻隐,劝谏陛下纳妃。 贺金倾含笑倒酒,起身祝道:“再饮一杯,越来年风调雨顺,社稷丰登!” 群臣起立共饮,劝谏的臣子被晾在一边,颇为尴尬,最后无奈随左右把杯举起:“风调雨顺,社稷丰登。” 元宵良夜,贺金倾登上城楼与民同乐,身后陪着的大臣又有人出声,盼明年陛下身边能有个娘娘,一道接受万民朝拜。 贺金倾笑若春山却不语,待仪式一结束,就换掉龙袍,穿着一身米白的长袍赶往三皇子府。 他匆匆下马,柳韵心如他所愿,正躺在院中躺椅上,揣着手炉,脚下烧着火盆。 贺金倾回头一望,还未结束的烟花果然能从四角天空瞧着,长松了一口气。 元宵的花火最美,还好她没错过。 贺金倾心情大好,伫立在柳韵心身旁,与她闲说方才城楼上所见,除了满城烟花,还有万家灯火,小儿少妇,人人提灯,说得他自己心里暖融融。 最后一簇烟花落下,照得院内廊上,红灯同闪,贺金倾脸上的笑抑制不住,好时光便是如此。 柳韵心肚子叫了一声,脸上生讪,撇过头去。 “看烟花看饿了?”贺金倾侧首笑对她,“我去给你弄点宵夜去。” 况云正好在廊上,贺金倾经过问他:“厨房里还备了什么吃食?” 况云本是靠柱抱手,立刻站直:“阿炎在厨房里,搓了元宵。” 贺金倾含笑点头,快乐步入厨房中,见冯炎正蹲着整理柴火,便问:“阿炎,元宵还有没有?” 冯炎立马站起:“我这就煮。”灶上正烧着沏茶用的水,现在拿来救急,改倒锅里,接着去取搓好的元宵。 贺金倾怕柳韵心等得及,催促道:“快些。” 冯炎速度加快,一时情急,袖内藏的一只绢帕掉在柴上,都不曾察觉。 贺金倾微微侧身,挡住柴堆,冯炎在灶前忙活,贺金倾瞅着他,身子飞速一蹲,捡起绢帕藏入袖中。 他手法本就快,有心掩藏,愈发神不知鬼不觉。 元宵节贺金倾在皇子府待到很晚才回去,歇息片刻,直接上了早朝。 退朝后,他命内侍传唤尚衣局绣工。 他把帕子丢到内侍端的空盘上,冷声道:“这个字是哪里的绣法?” 白绢右下角绣有一个鸪字。 内侍把盘子端到绣工面前,跪着的绣工恭敬拾起手帕,双手捧着,只须臾就辨出来:“陛下,这是金陵宫绣。” “知道了。”贺金倾神色自若,“你退下吧。” “谢陛下,奴婢告退。” 贺金倾继而同内侍道:“你也退出去。” 待殿内只剩下自己一人,贺金倾忽地把桌面横扫,披奏章的砚台掀起离开桌面,里头盛的朱砂汁,又离开砚台飞在空中。 似黄河水九天之上来,下了底地九层,被狱血染作赤红。 贺金倾眼睛畅快,但心底的愤怒不能减轻半分。 他不甘,不屑。 凭什么是冯炎?他从来就不认为冯炎是对手,因为配不上。他的武功是他教的,谋略也是,这个人如果没有他的栽培,就是寻常男子一个。 冯炎有哪一点比他强? 说来要不是因为自己,冯炎甚至都不可能认识柳韵心。 贺金倾疾步出门,殿外候着的内侍们早听见里头砸东西的动静,但谁也不敢发声,都把头垂着,像一尊尊木偶。 贺金倾看也不看他们,换衣出宫,直奔三皇子府。 到门前,没耐心抓住铜环叩,直接拍门,“啪啪啪!” 门童刚开一条缝,贺金倾就跨进来,带风一阵,差点把门童撞到在地。 响声巨大,况冯二人都迎了上来,况云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