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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 心心念念 (3)

    该死、该死……白枫悲愤到想尖叫,想当眾对着那些刺目的闪光灯抓狂,她扯着自己乱成一团的发丝,狼狈地瑟缩在后座,蜷曲着身子口中不晓得在喃喃什么。

    「白枫,没事了,我们离他们很远。」陆靖轩伸出手,轻轻安抚着不断颤抖的她,事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别说是白枫了,连他自己压根都没想到会有人问出那种问题——

    三十分鐘前,记者会现场。

    喀嚓、喀嚓。摄影机以及相机的镜头清一色锁定在步伐优雅的女人身上,脸上化着淡妆,嘴角自然地上扬,她缓缓走到台上入座,由司仪清亮的嗓子率先介绍,蔚倪晏则以副总裁的身份坐在她旁边。

    这场记者会只有唯一一个目的,就是将白枫上任的事情公诸于世,为此自然而然邀请到许多知名的报社还有几位熟识的记者。

    各式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不外乎是针对岳氏总裁突然之间换了个人这事,以及今后公司有没有打算朝其他產业发展。

    两人照着提问的顺序一题一题回答,从容不迫的态度并不让那些记者们大惊小怪,他们都是知道白枫的,有几个甚至和她关係不错,虽然对于上个星期前被某报社大肆宣扬的消息感到震惊且诧异,可就长期下来的交流看起来,他们比较相信这其中有误会存在。

    「希望我的回答令你们满意。」她微笑道,旁边的男人悄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各位记者朋友们,请问还有什么疑惑吗?」一片寧静,白枫正欲宣佈记者会告一段落,一隻手却忽然举起,显得突兀而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请说。」她頷首,接着手臂的主人站起身,拿着麦克风眼神锐利地扫向她,几乎在场的人都晓得这样一号人物。

    蔚倪晏心中警铃大作,竟然有人不请自来……

    身材略微臃肿的男人訕笑,他在这个圈内向来不太受欢迎,原因无疑是他待的报社专门在爆料一些艺人或者企业家的緋闻,炒作也好封杀也罢,他所使用的措辞激烈,往往带着中伤人的意图。

    「白总裁,有关您与未婚夫解除婚约的事情是否为真?」此话一出顿时骇眾,白枫的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渐渐地垮下。

    没有等对方回答,他又接续问:「听闻枫瑾企业目前在杨总裁的经营之下营业额上升不少,这点您怎么看?此外关于您盗用公款的事情——」

    「这些疑问我想总裁没有义务给予回覆,毕竟与今天的记者会毫无关联。」蔚倪晏拉开嗓子,很明显的不高兴,男人见到那带有杀意的目光立刻静了下来。

    他们的视线凝聚在垂着头颅看不见表情的总裁身上,她忍不住地打颤。

    脑海中的景象全是杨瑾贺宛如冰雹透着凛然和攻击性眼神,她想拋开却浑然惊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只能捂住嘴不让哭泣声被任何人听到。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不行,现在她要是崩溃一切就完了……疼痛却听不见她内心挣扎的声音,扩散再扩散,蔓延然后团团将她包围,形成一堵没有出口的厚墙。

    底下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男人得逞地笑着,欣赏台上那人从意气风发转变为落魄的模样。

    抗拒的,脑子里有尖锐的声音在嘶吼,要她停下来别再想了,但根本就办不到——

    办不到……白枫身子一顿,驀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太过縹緲,那个名为杨瑾贺的男人影响自己太远了,恍若光年。

    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能够遗忘?

    快门的声音刺激着耳膜,剧烈的闪光灯打在脸上照得她睁不开双眼,世界突然间好抽象,意义在哪里呢?理由又是什么?

    抢回枫瑾,远观还好,近看才发现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曾经她是那样真诚地对他说过:我的一切就是你的。啊,那如今他变成总裁不也是有理的吗?理就潜藏在她的无知愚昧和死心塌地里面!

    眼泪滑过脸颊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思绪全都打了死结,她一个人像无头苍蝇那样在其中到处乱窜。此时,白枫感觉到自己被宽大的臂膀给包夹,一步一步远离让她不愉快的嘈杂……。

    「想办法封锁刚才记者会那些该死的消息!」蔚倪晏一手控制着方向盘,心如焦焚的他正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吩咐,「动作最好快点,否则我明天立刻辞了你。」对方无奈,知道自己这是被迁怒了,但还是认份地表示了解,开始执行上司交代的事情。

    车里的气氛很沉重,还有白枫零碎的啜泣声回盪,他们两个男人每听一次心就痛一回,摆明是种折磨,但没有谁捨得要白枫停止。

    这大概是她唯一的发洩方式,她也只能够这样倾诉内心的焦虑惶恐,毕竟她早已不是个孩子,而他们谁也不是她能够坦然的对象。

    很害怕。还是很害怕,这样的心态根本完全没有改善,她当初是如何信誓旦旦告诉岳飞自己不再害怕了,结果呢?

    但是那个说了会助她一臂之力的人现在也不在她的身边,她是不是可以将这个作为自己没了勇气的理由?

    车子刚停靠,白枫便仓皇下车,粗鲁地推开大门后跌跌撞撞朝房间跑去,反射性锁上房门后把自己用力地扔到松软的床上,整个人深陷进去。

    她双手揪着床单,甚至微微痉挛,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停止混乱的心思,徒劳无功换来一片被泪水浸湿的床单。

    无力地嘶吼,她宣洩着所有的不畅快,却一发不可收拾,很疲惫很厌倦,同时无奈。

    「忘记好难,怎么办?」白枫甚至不晓得是在问谁,自己吗?还是她忘不掉的那个男人;又或者是叫她在忘记与记得当中抉择的他……

    羸弱的声音被空气渐渐吸收,最后只剩下浅得彷彿即将消逝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