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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钮祜禄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抢过诗玥手里的绣品,“jiejie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咱们王府日后是个什么前程,jiejie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什么前程?”诗玥仍是没太反应过来,这王府是翻天还是覆地,于她来说不都只是这小小的一片天吗? 钮祜禄氏直接被诗玥的反应逗笑了,她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地下道,“jiejie没发觉,近来咱们脚边都热闹得紧吗?不说别人,就说我家里,几百年没见过面的远亲戚、旧邻居的一个个都跟哈巴狗儿似的赶都赶不走。人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眼下,可不就应在这儿了吗?” 诗玥一时愣住,钮祜禄氏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又逐渐变得漆黑,“你是说?不,万岁爷还正当盛年呢,哪能就——” “诶呀,”钮祜禄氏一把按住诗玥的手,“这事儿要做不得准,我也不会跟jiejie说啊。如今太医院里,可是整天焦头烂额的。你没见着咱们王爷是越来越忙了吗?” “可,可是,”诗玥总是下意识地拒绝相信,“皇上有那么多皇子。” “那又怎样?”钮祜禄氏收回视线,打量着诗玥绣到一半的手帕,“咱们王爷是厚积薄发,八贝勒被万岁爷一顿贬斥,如今满朝里,谁还能与咱们王爷平分秋色?jiejie是没听说,这次太后去世,咱们福晋在宫里,可都比得上几位娘娘尊贵了。那些常年侍奉皇主子的奴才,哪个不人精似的?” 诗玥的脚底蓦地窜起一股凉意,她下意识地垂下头,眼前走马观花地闪过那一座座森严的宫殿,那一堵堵高高的宫墙,原本微微酸涩的心,此时却宛如沉进了古井深潭,再看不到一点光亮。 入夜 七喜儿跟着苏伟走出暗房,单薄的身躯在夜风中瑟瑟发抖,苏伟转头看去,才发现他背脊湿了一大片。 “早知你这么胆小,今儿就不让你来了,”苏伟把两手揣进袖子里,“夜里风凉,赶紧回去把衣裳换了吧。” “不,不用,我送师父回去,”七喜儿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把手里的灯笼又举得高了些。 苏伟摇了摇头,也没强求他,“这杀鸡儆猴的戏码在哪座府邸都是常事儿,你也得尽快习惯才好。近来,京里京外关于咱们王爷的风言风语太多了,咱家实在没那个精力再逐一归束这些只会添乱的奴才。” “师父,师父做得对……”七喜儿使劲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忘掉那条刚刚掉在地上的血淋淋的舌头。 “行啦,你年纪小,不习惯也正常,”走到东花园门前,苏伟拿过了七喜儿手上的灯笼,“赶紧回去吧,睡前喝碗姜汤,别再着了凉。” “是……”七喜儿抽着鼻子答应了,给苏伟行了礼,“师父慢走。” 苏伟提着灯笼走进了东花园,没走几步,路旁就窜出个人来,见到苏伟立马亮出了大白牙。 “师父,”小英子抻着脑袋往花园门外瞅了瞅,“那个就是我的小师弟啊?师父当初对我怎么没那么体贴?” “人家没你欠揍,”苏伟白了小英子一眼,任他把灯笼抢过去,“现在也是当总管的人了,别没事儿就蹦蹦哒哒的。” “哪有蹦跶?我是太想师父了,一直在这等你来着,”小英子是没大没小地冲苏伟努努嘴,“王爷都念叨你好一阵了,好不容易从宫里回来,您也不说多歇一歇?” “我倒是想歇了,”苏伟仰头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近来我得常跟着王爷往宫里去,叫你回来,是让你多盯着府里些。” 小英子停住了脚步,苏伟轻抚了抚卷起的衣袖,“这花还没开,就什么蛾子苍蝇的都粘上来了。之前给你送去的那些人可不是白送的,这回都多给你师父长几只眼睛!” 第425章 沉住气 康熙四十九年 九月十二,入夜 苏伟打发了跟前跟后的小英子,自己回了东小院,迈进屋门时,四阿哥正卧在榻子上,难得地闭目省神。 苏伟绕到屏风后头换衣服,四阿哥听见声音,仍闭着眼道,“晚饭吃了没?爷让茶房给你留了鸡汤。” “我吃了点心,不觉得饿,”换了常服出来,苏伟又拖拉着鞋往外走,临过榻子时被睁开眼的四阿哥一把捞到怀里。 “好容易回来的,又要跑去哪儿?” “我去叫库魁烧洗澡水!!!” 苏伟在四阿哥怀里一顿挣吧,无奈四阿哥不想放人。 “水都热着呢,喊一声就行了,”四阿哥把人拽到榻子上,“爷都好几天没亲近了,一会儿再洗。” 苏伟电光火石间捂住那张凑近的嘴,满脸嫌弃地道,“我刚割了一人的舌头,断了一人的腿,现在口鼻里都是血腥味儿,你离我远点儿!” 四阿哥顿在半空中,跟身下的人僵持了一会儿,无奈起身,“暗房里的事儿让恩绰和纳穆图去做就是了,你何必跟着cao心呢?” “纳穆图是长史,有官职在身,这种事,他哪放得开手啊?”苏伟推开窗子,叫了库魁一声,库魁应了,很快就提了热水过来。 屋子里升腾起水汽,四阿哥一手撑着头,侧躺在软榻上,看着屏风后头影影绰绰的身子,虽说一时欲望难纾,但好像也别有一番风趣。 “爷看你叫了小英子回来,这阵子府里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苏伟把自己整个沉进水里,舒坦地吐了口气,“京里都传成那样了,府里的动静能不大吗?现在一个门房都敢收一百两的孝敬银子了,再不管管,回头还不反了天去?” “天家富贵,万人之上,谁能不惦记着……” 四阿哥在一片氤氲水汽中慢慢勾起唇角,“爷这些日子在宫里,看着皇阿玛调兵遣将。那些让朝臣宗亲挣破头的功名利禄,在乾清宫里,只不过费了一点朱砂罢了。” 苏伟在浴桶里哗啦啦地转过身,有屏风隔着,他看不清四阿哥的脸,但他能看到四阿哥的心。 一个天下,举手可得,在那样高的地方呆久了,再沉稳的心恐怕都要动摇了。 苏伟不禁想到,从八阿哥出事起,康熙爷几乎就毫不掩饰地把四阿哥拉进了政治权利的中心,边关军事,地方民政,一股脑地摊在了四阿哥面前,最近甚至把兵马粮草的大事也交到了四阿哥的手上。 这样赤裸裸地抬举看重,是真的力不从心、无人可用,还是另有目的? 屏风后的水声渐渐小了,四阿哥还在软榻上躺着,微阖着双眼。 他听到了那人在水中起身,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这些天一直压在心底的火苗簇簇地跳动起来。 踢踢踏踏的脚步由远及近,四阿哥勾起唇角,慢慢睁开眼睛—— “哗——” 兜头而下的冷水像是一盆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