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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撞在桥栏上! 玛银只觉头一蒙,额头鲜血放闸而出,滚热粘稠的鲜红一下盖住了左眼。 手枪已经不知道被爆炸掀到哪里了,她大口喘着气,摸索扶着桥栏起身,模糊的右眼看见远处那道身影逆着光,从容不迫将衬衣袖口一道一道卷在手肘上,然后从后腰拔出一弧雪亮短匕,握在手中一步步走来。 他的身影劲瘦挺拔,十年前那一丝青涩的锋芒毕露已经消失殆尽,变得沉稳、内敛而强大,但那敌意没有变。 那从当年到现在都无法掩饰的针对和怨恨始终没有变。 “……来啊,解千山。”玛银把手探向怀里,喘息着笑起来:“为什么不敢坦坦荡荡地来见我?” 路灯从高处斜斜照在吴雩眉角,映出了口罩上冷淡平静的双眼。 “你毁了我的家,害死我父亲,还苟延残喘活了十年。利用别人的性命多活十年感觉如何,嗯?” 吴雩恍若未闻。 玛银喘息一停,从怀里抽出一把乌黑哑光的三棱刺柄,含着血腥轻轻问: “准备好偿还这笔血债了吗?” 话音未落,她突然箭步而上,力量之猛、速度之快都仿佛刚才的撞击不曾存在。三棱刺凌空撞上匕首刀锋,当当当不知多少声暴雨打梨花的亮响,震得人耳膜发蒙,倏而叮!!一声死死格住匕首,三棱刺在近战中的绝对优势一览无余,然后飞脚把吴雩当胸踹了出去! 玛银那马丁靴底是带钉的,吴雩从八楼摔下来的胸骨错位根本没有愈合,这一脚当场让他喉头冲出血腥,一下浸透了口罩,倒冲出去数丈后反手将刀尖刺进地面才勉强站住。 还没等他拔出匕首,玛银凌空已至,足尖倒挂上他脖颈——她身体轻但肌rou结实,爆发力极强,转瞬一记剪刀扫,眼看就要把吴雩当头撂倒! 以吴雩这种体型面对剪刀脚翻摔,只要一旦沾上地,那是根本没挣脱的。电光石火间他仰面倒卧铁板桥,上身完全后仰与地面平行;这柔术确实已经练到非常精湛的地步了,倒卧至最低点时他后脑勺黑发与地面一碰,劲风贴面而来—— 唰! 玛银大腿、小腿到皮靴绷成直线,与他鼻梁平行扫过,落地同时三棱刺出手,吴雩连躲都来不及便脸颊一凉,热血随刀锋一溅而起,口罩系带随之断裂。 玛银冷笑扭头:“让我来看看你这张令人生厌的——”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远方的黑夜、广袤的荒野、断桥尽头的熊熊大火,都在那一瞬间化作微渺光点,风一吹便飘扬散去。 吴雩侧颊鲜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他转过脸无声地张口用缅甸语说了句什么,落在玛银空白的瞳孔里。 口罩无声落地。 下一秒,吴雩发力勾脚,膝弯绕颈,凌空飞身十字固;玛银只觉眼前划过闪电,咚一声被他狠摁在地,手腕、手肘、肩膀关节咔!咔!咔!!三声亮响,反关节扭到极限,登时发出惨烈的尖叫! “你的家被毁了,那我的家呢?”吴雩喘息着嘶哑道。 十字固一旦成型就不可能解脱,他双手、上身、腰胯及双腿全部集力在玛银那一条手臂上,玛银整个人被他双膝弯摁在地面,犹如困兽挣扎,除了尖锐的叫喊什么都发不出来。 “我的家乡没有学校,没有农田,没有医院,甚至没有一条最便宜的能走车的水泥路,祖祖辈辈活着跪在罂粟丛里,死了埋在罂粟园边,我的家乡凭什么被你们毁成那个样子?” 玛银的手臂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然后一厘一厘地接近折断,她发不出声来,只能张着嘴痉挛,感觉到骨骼被活生生挤压直至濒临碎裂。 “今天这座桥上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下去,那个人是我。”吴雩仰卧在地面对夜空,粗喘着说:“因为这世上已经没人在等你了,但还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家。” 玛银眼珠急剧放大,她的关节骨终于一折—— 碎骨之痛席卷全身之前,突然! 砰! 枪声猝然响起,子弹打在吴雩耳边,是刚才上来就被撞翻但没被碾成rou泥的另一名摩托车手! 那人可能是因为戴着头盔,落地后没当场摔死,不过饶是如此也昏迷了半天才醒来,正满脸是血地俯在地上抓着枪。眼见一击没打中,他刚要挣扎着再瞄准,但吴雩眼珠一凝,迅速蹬开玛银起身,甩手扔出匕首。 呼呼打旋的刀锋飞出数十米,摩托车手猛一躲避,刀尖错过咽喉,“当啷!”一声将手枪远远打飞! 摩托车手也是真的毒贩马仔习性,怒骂一声就踉跄奔去捡枪,趁着这时吴雩疾步退后;但杀红了眼的玛银却不管不顾地起身冲来,情势突变措手不及,吴雩后腰一下抵到桥栏,只见玛银已经正面扑到了眼前! 一股杀意直冲吴雩心头,他几乎是本能地按住身后桥栏,凌空纵身,双膝一架玛银脖颈,就利用腰腿的力量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只要玛银反应稍微慢点,离地而起的那一刻,自身重量足以让她颈骨喀拉脱臼,所幸在千钧一发间她双手紧抓住了吴雩脚踝。 最炫目的杂技都无法表现接下来的惊险,他们两人就这样彼此相连接着,以吴雩反抓在栏杆上的双手为支点,凌空飞出三百六十度,双双被抛出了桥外! “啊!” 玛银脚下一空,整个人失重,仅靠死抓着吴雩脚踝才吊在半空中。而吴雩被玛银的离心力加重力一拉,攥着栏杆的手几乎打滑,险些摔下大桥,眼前一黑才咬牙稳住了这危如累卵的平衡。 “放手啊?”玛银断断续续的冷笑从脚下传来:“放手我们就……一起死……谁也别他妈……” 吴雩一声不吭,冷汗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汇聚到下巴颏,掉进脚下深不见底的桥墩。 他手臂肌rou绷紧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似乎连淡青色的血管都要从白皙的皮肤下爆裂出来,但没有半点放松,还颤抖着往上一挣,想艰难地爬回大桥。 这时头顶传来粗哑的喘气声,刚才那摩托车手握着枪一步步走来,紧接着就被这场景惊呆了,手足无措道:“……大小姐?!” 摩托车手大概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如果他对吴雩开枪,玛银就会跟着从断桥上掉下去,这种高架桥绝对能把人摔得连全尸都捡不起来;但如果他把吴雩拉上来,吴雩的第一个动作肯定是杀了他,毫无疑问!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得极其漫长;在这死一样的僵持中,终于从桥下传来粗砺的声音: “……你……就算……活成他的样子,也……” 玛银连出声都很困难了,她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吴雩突然忍无可忍地绞紧双膝暴吼:“住口!” 咯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