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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就对杀人心里抵触的萧暖意，正在攻克心理最后一道底线。

    内心天人交战、正比划怎么杀掉他，突然冒出三个人在后面围观……换谁都要被吓死。

    “我们从镜子里出来的，”指了指卫生间，宁昭昭的话让萧暖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们还见到凉景了。”

    “你说什么？！”萧暖意脸色发红，结结巴巴提醒，“我就是凉景啊，你们是见到鬼了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过于开心的宁昭昭让萧暖意毛骨悚然。

    之前演技精湛的萧暖意，在宁昭昭面前无所遁形，紧张地像个准备告白的少年。

    宁昭昭离他很近，只需要举起刀就可以送进她的心口。

    捏着刀柄的掌心溢出冷汗，萧暖意反复攥紧又放松，最后慌乱地把刀收起来，举到离她最远的位置。

    “昭昭，扑哧扑哧。”顾亿航怕出事，小声发出信号，叫她过来一点，别离萧暖意那么近。

    宁昭昭看到了刀，也看到了和死神一臂之隔的石文轩，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依旧悠然地坐在萧暖意的身边。

    因为不想对宁昭昭下手，他的刀换到了左手，对准陆傲和顾亿航的方向。

    这副画面实在是诡异，有种宁昭昭和他才是同盟的错觉。

    “暖意，你不想知道凉景想对你说什么吗？”宁昭昭的笑容里充满蛊惑，好像她的眼眸里有神秘而吸引人的魔力，让萧暖意忍不住去看。

    他的眼眸呆滞了几秒，回过神后，继续狡辩：“我不知道什么暖意，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们的计划，让凉景很担心，”宁昭昭软乎乎叹气，像个小圆球一样坐在床上，“他都是鬼了，本来应该可以过潇洒自在的生活或者去投胎，就因为放心不下你和陈叔，他才一直跟着你们。你们啊，让一个鬼这样担心阳间的家人，是不想他好了吗？”

    萧暖意脸色刷白，他不确定宁昭昭知道多少秘密，但从她的话，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应该发现了不少事。

    再演下去也没有意义，萧暖意冷笑了声，举着刀起身往房门的方向撤退：“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你们不可能离开这栋别墅。”

    “凉景那么小，却因为怕你们杀人留下线索被警察抓住，他不得不给自己的双手染上了血。”

    萧暖意浑身一震，眼眶逐渐泛红，喉咙不住地滑动。

    “别错下去了，”宁昭昭看着他，起身靠近，“别杀人，杀了人就不能回头了。”

    “我……”

    明明他拿着刀，有着极大的优势，却像被人剥光后，有一种被看透的窘迫感。

    这让萧暖意只想逃走，他打开门就冲了出去，宁昭昭和陆傲追上去，留顾亿航给石文轩松绑。

    “暖意，你不想见凉景吗？”宁昭昭跑的吭哧吭哧，累得像个滚不动的糯米团子。

    可以……见凉景？

    萧暖意猛地停下，转过头来半信半疑地看她。

    见他不跑了，宁昭昭和陆傲也放慢脚步朝他走来，但在他们看不见的右侧角落，一道人影捏着刀神情冰冷地靠近。

    “昭昭，别过来！”萧暖意慌乱往前狂奔，但还是来不及了。

    宁昭昭已经走到拐角口，右侧是盲区，那里藏着举着刀的管家陈叔。

    手背一阵刺痛，来得快而猛，宁昭昭瞥了眼右侧角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冷光横劈下来，一股黑雾从她的手背狂暴喷出，像冲破封印的黑龙，稳稳卷住了差点劈到宁昭昭头顶的刀。

    那是一把菜刀，似乎刚磨过，刀刃锋利发亮，离她的头皮不过一厘米的距离，就被那道黑雾给制住了。

    陆傲被惊了一跳，他看着从宁昭昭身上钻出的东西，不由得想到了马希柔那晚说的话。

    她……真的是妖怪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一直帮他们？

    陈叔看着突然冒出的黑雾，眼神愤怒又不甘，试图把刀抽出，但刀就像嵌入墙壁了般，怎么也拔不出来。

    萧暖意本来怕宁昭昭出事，现在又怕父亲出事，急忙赶上前，把人挡在身后：“昭昭，别，别杀他，求求你了。”

    “昭昭……”陆傲很犹豫，在知道萧凉景和萧暖意的事后，他一时间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坏人还是可怜人。

    “小乌，先过来。”招了招手，黑雾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听话地飘到她身后戒备，没有回去。

    陈叔不甘心，即使有萧暖意拉着，他还是想干掉这些人，拼命挣扎着想上去。

    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是黑雾的对手，可为了报仇，他连命都不在乎了。

    “爸爸，别这样，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手臂好像被什么抓了一下，那感觉来地太突然，消失地也很快。

    陈叔的手一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眶，视线期待又害怕失望地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他明明听到了凉景的声音。

    哪怕那道声音已经从生命中离开了许多年，身为父亲，他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我听到他的声音，真的，我听到了，”陈叔激动地抓住萧暖意，脸上是笑容，眼眶里全是泪，“我是不是听错了，不，不会的，我真的听到了。”

    从学校的世界离开后，大家都看不到萧凉景。

    明明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哥哥和父亲难过地流着血泪，却只能让他们勉强听到一点声音。

    菜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陈叔瞬间崩溃般，湿润的眼睛不断在寻找：“凉景回来了吗？他真的回来了吗？”

    “其实他一直跟着你们，”宁昭昭看着无法和父兄交流的少年，站出来说，“你们买下这个房子，制定报复的计划，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萧暖意和陈叔僵住，似感觉到什么，视线集中在宁昭昭的身侧。

    “凉意，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宁昭昭伸出手，示意他把手交到自己的掌心。

    萧凉景紧张害羞地扯着衣摆，犹豫地抬起手还没来得急交上去，小乌以为他要伤害宁昭昭，在空中一阵盘旋，作势攻来。

    宁昭昭抬手一抓，漏了空，干脆张开双臂去挡：“小乌！”

    黑雾刹车不急，直接迎面撞到她怀里，砰地一下荡开，雾气快速凝绕成人形。

    小乌伸手抱住她，以免宁昭昭被撞飞，他只手扣住她的腰一抬，女孩小巧的身躯就被轻松提了起来。

    一旁的人看得目瞪狗呆，周围忽得安静。

    原本戾气十足的小乌突然像个犯错的小孩，确定宁昭昭不会摔倒后，松开她化成飘移的黑雾在空中转了一圈，像在找回家的路似的。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飞了一圈，差点撞到陆傲，连忙刹车转向，终于找着宁昭昭的手背，稳稳沉了回去。